畢竟他知道的,就算鳳錦流不知,也該猜到一些。
皇族陳氏的命脈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等了會兒,他垂在肩側右手悄然握拳,破釜沉舟,道,“事成之後,陳國甘願臣服大鳳,做附屬州國,可好?”
附屬的州國在中土隻是個體麵的說法。
改國為州國,原來的皇族看似仍享有自身的權利和對疆土的統治,但實則,除了忍受鳳國刺史刻薄的監視,每年還要舉家前往鳳國國都,朝拜皇帝。
之前陳猛的條件是讓鳳錦流放過陳國,交涉過後,沉默的回答讓他不得不讓步。
中土風雲變幻,說不定明日整個鳳國都不存在了呢?
就算鳳國退兵,千瘡百孔的陳國也無法抵禦任何一個國家的兵馬,還不如暫且寄人籬下,臥薪嚐膽。
鳳錦流看出他的心思,抬首來笑了笑,和氣的問,“你與當今陳帝是何關係?”
陳猛一愣,堅毅的深眸目光一定,“他是我父親。”
果真如此!
鳳錦流笑容擴大幾分,“難怪。”
放下朱砂筆,複提起寫字的那支,在墨盤裏反複蘸了濃稠的墨汁,攬袖在畫卷的左邊提字。
“若不能成,你與陳國一刀兩斷,與本王結為異性兄弟,為鳳國效忠可好?”
陳猛僵住,猶豫,不言。
鳳錦流又道,“這是你最後的機會,這個機會,其實本王可以不給。”
隻為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不管太平盛世還是兵荒馬亂的戰亂年代,有才能的人,是真正的價值資源。
鳳錦流一直覺得自己的麾下少了那麼一個能帶兵打仗的。
片刻,帳內響起陳猛下定決心的話語聲,“君子一言!”
恰恰好,鳳錦流剛給他的畫提完了字,放下筆,挺直了背脊,對他道,“不用你帶兵去打東蔚,本王另有打算。”
陳猛雖有疑惑,卻沒有多問。
先他提出用手中十五萬大軍滅東蔚,為近來淪為笑柄的攝政王出一口惡氣,這想法隻是他一己之見。
鳳國要打東蔚,早就出兵了。
對他來說,隻要能保住陳國,一切都是值得的。
思索中,鳳錦流倏地笑起,愉悅道,“東蔚,本王會親自領兵攻打,到時候,睿安侯領一隊精銳人馬潛入照京,替本王辦一件重要的事。”
有一點陳猛說對了,此時是主動出擊的唯一機會。
他怎麼可能錯過?
他不但要這片錦繡山河,還要林愫音悔不當初。
聽鳳錦流要親自打東蔚,陳猛詫異之餘,又委實勘不破他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麼藥。
但見他神采飛揚,眉目間飄著陰惻惻的親和氣息……
此人,不好惹。
“本王早就久仰睿安侯多時,今日得你佩劍,以畫回贈,當做見麵禮罷。”
聽他所言,陳猛再度回神,舉目往桌案上看去,長形的宣紙上,梅花綻得一片紅火,尤為左邊伸探出來那支上的幾朵顏色鮮豔,妖嬈異常,很是灼眼。
看了半響,他驀地意識到那是用朱砂繪的!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鳳錦流望住他,如在看手到擒來的獵物,“本王期待睿安侯的表現。”
……
未得半個時辰。
軍營外的桑洛等人聊得差不多了,打算進林子打幾隻野味做宵夜,忽聞身後長號響起,連響了五聲!
這是……拔營了?!
這個時候?!
恨嫁的妙春心花怒放,“要回鳳國啦?!”
“你想得美。”媚仞當即潑她冷水,“怕是年關要在東蔚過了!”
說完,興奮的往營裏蹦躂,收拾細軟去。
劉常德笑嗬嗬的看他的背影,道,“這次媚仞大人很是醒目。”
仲青看文博,文博看桑洛,桑洛聳肩,“咱們家十九爺睚眥必報,從來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