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其中一個緣由。”說及此,霍遠凝色,“還因一道荒唐法令!”
埋頭苦苦摸索腰帶係法的林愫音抽空道,“我也知,說是王族親貴可以在平民百姓成親之夜,代替新郎與新娘子同房,故而從前百姓家的第一胎通常都是生下來便當場摔死的。後來慢慢的開始有人賣掉子女求財,想著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拿去賣錢總比弄死了好,是以,就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奇葩的閩疆!
落後閉塞的地方,總少不了愚昧和無知。
閑話說完,她煩躁的大呼了一聲,把腰帶扔出屏風外,直接撈起外罩過上,走了出來。
“讓人回涼都給外祖報信,我給二皇叔納了位坤羅側妃,還有青州太守,最好派個欽差大臣來把人辦了,柳新元正合適,沒得我不在,我爹打完仗回京,指不定他要跟柳瑩求情,拿林素蘭的死來說事。”
沒有公孫先生做幫襯,她不想外祖總是為自己費心。
說完走到連城麵前,不講客氣的拿了他剛泡好的熱茶喝,又問他意見,“你覺著這個嫣芙怎麼樣?是不是有些眼熟?”
連城搖頭,毫無感覺,誠實道,“我覺著她對你的配飾也很眼熟。”
林愫音頓覺入口的茶真苦,拉下臉來。
她腰間的掛飾,是龍燼寶劍上的佩飾。
嫣芙對這樣東西眼熟,隻能說明她認識龍燼。
燼皇乃近年中土之上晉位最快,最有上升空間的黑馬,被坤羅的女人們盯上一點都不奇怪。
可這還是不能解釋林愫音對嫣芙那沒來由的好感。
她眼熟,到底是哪裏眼熟嘛!
難道她穿了一次男裝,還能喜歡女人了不成?!
見她苦惱不堪,連城莞爾,起身去從地上撿起她氣急敗壞扔下的腰帶,回到她身後,耐心的幫她係,提點她道,“你可聽聞過坤羅的皇太女?”
林愫音一怔,“她是?!”
“不確定。”連城僅用三個字就潑了她滿頭冷水。
“不確定你還說……”
他笑,“不確定就不能說了?我少時見過如今的女帝,那時她還沒有登基,嫣芙與她有些相似。”
“你少時?”
“大約十一、二。”
“……連城師傅好記性。”
“素玥徒兒,為師的記性便是,宮裏也有畫像為證,若是此行不能得知其身份,回去找畫來看看,也許能看出點線索來,要相信宮裏畫師惟妙惟肖的技藝。”
林愫音轉過臉與他大眼瞪小眼,終是敗陣……
由在此時,頭頂上忽然扯了個巨雷!
轟隆的一聲,仿佛大地都在震顫。
眾人齊驚,那劉佩更是嚇得失色,就地對著林愫音跪下就求道,“林大小姐饒命,饒命啊!!!小人不知小姐是皇親國戚,也不知小姐此行為何,更沒有看到小姐更衣,小人家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十三口人全靠小人養活,小人也不想死啊……”
他語速飛快,聽的人想打斷都無能。
又見他說罷後就撲在地上嗚嗚的哭起來,那麼大的塊頭,粗聲粗氣的,絲毫不能讓人憐憫,反而有些喜感。
林愫音惆悵的看連城,連城幹咳兩聲,熟練的替她把腰帶係好,收回手。
全程相當君子。
套用林愫音對鍾璃說的話:我和公孫連城真要有什麼,那什麼早就發生了。
比白蓮花還純好嗎!
瞅著膽戰心驚的劉佩,對他解釋?向他說明?
仿佛沒有這個必要。
但你不說,他不是要活活的怕死了?
沒轍,林小姐勉為其難對他正色道,“看你如此誠心,我就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本來想放他回青州來著……
……
突然而至的大雨打斷的並非是一行人的進程。
剛出青州三裏,暴雨下得暗無天日,驚了馬兒,泥濘了道路,來人和林愫音一樣,固執的不想退回,隻好僵在這裏。
靜待雨停。
隊伍中間,堅固且漂亮的馬車內,鳳錦流端坐在方案前,耐心的煮茶,按照次序擺弄桌上的茶具,俊美的臉容上一派閑靜自若。
三天前,當他得知文帝中毒後,有個問題就一直纏繞在他心裏。
淩玥會拒絕他,是這個原因?
一定是的。
該死的淩瀟瀟!
言之鑿鑿的指責他不坦誠,難道她對他很誠實?
好你個林愫音,等本王先到雲堰打點,總有你求我幫忙的時候。
再來……
還有哪個名字沒腹誹?
臭丫頭,沒事起那麼多名字作甚,不知道他有選擇恐懼症麼!
小爐子上的水開始沸騰,咕嚕咕嚕的聲音,猶如他持續躁動到瘋狂的心。
——甜蜜而糾結的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
車外,媚仞抱手淋雨,不時斜眼瞄向車內,便能看到一個斯文儒雅的美男子看似從容的煮茶,實則每個動作裏都透著極端的自控和癲狂。
最要命的是他還很享受其中。
對著蒼茫的天搖頭,“十九爺,您的心理活動強烈得沒救了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