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隻有討厭(3 / 3)

該說的話,該做的事,景彧不會拖延。

他一貫如此。

未走得太近,止步在離那顆樹七八步的距離,仰頭向上方大約十五米的高度看去,他胸有成竹,“我知道你在裝睡。”

林愫音掀起眼皮,移眸居高臨下的輕輕在他身上掃了一眼,視線裏是一個正在仰望自己的古裝美男。

他穿著玄黑色的騎裝,手臂和胸腹各處佩戴了保護的軟甲,腰間一把精致漂亮、並且威力巨大的火槍,墨發高盤,五官俊美。

那張臉是她熟悉的臉,神情更是。

隻這裏不是現代,他不是景彧,而她也不是淩玥。

揚起嘴角,她戲謔,“王爺身驕肉貴,一個人出沒野獸遍布的深林,不怕遇到危險麼?”

她的語氣稀鬆平常得好像他們是做了許久的鄰居,每日抬頭不見低頭見,早就沒有驚喜可言了。

當然,心動和心痛,也不會再有。

鳳錦流配合著她還算不錯的情緒,抱手和她交談,“淩瀟瀟,淩玥,林愫音?該怎麼稱呼?”

他們太熟悉彼此,熟悉到……總算在另一個世界麵對麵對話,彼此之間,絲毫感覺不到距離感。

“淩瀟瀟隻是我從前用的眾多化名之一,淩玥雖然是我本名,可那隻限於現代,如今我在這裏過得很好,很自在,林愫音這個名字……還算好聽罷。”

雙腿打直交疊,她背靠樹幹,兩手在頭顱後做枕,嘴裏還銜著一根狗尾巴草,舉目望住樹蔭交疊密布的天,沉思。

聽了她模棱兩可的回答,都不看自己一眼,鳳錦流縱容的笑了笑,也罷了,能這樣開始,他已經很開心。

“昨夜的事我沒有對任何人提起,你隨時可派人將林素瑾接回去。”

似乎又回到最初的哪個時候,他說一不二,不用對她解釋,因為她懂。

林愫音不想懂!

“王爺說笑呢?送出去的禮物豈有收回的道理,難道我家三妹妹不對你的胃口麼?”

語頓,她惡意的將他望了望,眼底滲出尖銳的諷刺,仍舊笑靨如花,“我以為你會喜歡得不得了。”

“別鬧了。”鳳錦流俊容一沉,顯然不想包容她昨夜開的玩笑。

肅色隻在他臉龐上停留兩秒,轉而,他柔和了神態,連同語氣一起,向她走近,說,“你總要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林愫音遺憾的望住他,眸色一片哀然空洞的絕望。

“此一時彼一時,你是鳳國攝政王,萬馬千軍盡在你手中,我隻是東蔚鎮國將軍府的小女子,王爺大駕光臨,自然要好生款待,雖然林素瑾不是蘇瑾,貨不對板,可就近的也隻有這個,您多包涵,暫且將就著用吧。噯,別怪我沒提醒你,別再走近了。”

鳳錦流被她不當一回事的話氣得胸悶。

他什麼時候非蘇瑾不可了?!

“你下來。”繼續走近。

她在樹上信誓旦旦,“我下來,你保證不打死我?何必呢,你又不會武功。”

單打獨鬥,他不是她的對手。

“你——”

話未盡,隨著他邁向前的腳步落定,倏的有什麼在腳踝上緊箍!再一扯,鳳錦流整個人被高高吊起,轉眼,該死的女人近在咫尺,隻不過與他的世界相顛倒。

“哎呀,嘖嘖嘖……”林愫音蹲在足以支撐她重量的樹幹上,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他俊俏的臉皮,用愛憐的語氣,盡情風涼,“都叫你別再往前了,為什麼就是不肯聽話?那個全程跟蹤我到這裏的侍衛呢?沒來麼?”

眼神繞過擋在眼前的他,她假惺惺的向四周遠眺了一番。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重新和他相視,她蹙眉,“你以為你來到這裏,我就一定會和你冰釋前嫌?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樣就可以,景彧,你這個人有時候真的自信得讓我好討厭!”

“隻有討厭?”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他開心得悶聲笑了。

林愫音不回答,麵上再無笑容,平靜的注視他,直到他也變得沉默。

他們之間,哪裏能夠在三言兩語的玩笑中……握手言和?

沉默。

林愫音將他翻轉背對自己,綁了他的手在後背,再從鹿皮靴裏拔出匕首,往他手心上劃出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溢出,一滴一滴地,以著一種緩慢的速度往下滴落而去。

全程,他沒多問一個字,由得她為所欲為。

“我要給外祖獵一頭熊,報答他老人家對我的厚愛,借你用用。”她毫不客氣,拿走他腰間的火槍,又道,“這樣東西不錯,我很喜歡,當作昨夜的回禮了。”

說時,又將他轉過來和自己麵對麵。

她拿他做餌引獵物,她喜歡他的火槍,唯獨對他這個人提不起興趣。

鳳錦流不急不惱,“這之後,我們談談?”

她輕輕的冷笑,看他的目光中,再也找尋不到以往一絲一毫情感,“你活得過明天再說。”

說完向後一仰,輕盈的在空中翻轉,單膝穩穩落地,站起,無牽無掛的向原路折返去。

身後,是她從前的愛戀,而今不願意回首提及的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