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芽沉默,自家主子母家示弱,向來是個軟的,能在亂世之中得個安身之所已是不易。換了個話題,笑道,“今日我倒是遇到一件事,主子可想聽,”
“何事?”錦毓眼光暗沉。
“今日奴婢撞到一位公子,不明身份,但有二王爺陪著,想來是哪個達官公子,對下人也甚是寬厚。對!他還說是公主的故人。”
“我?”錦毓不解,“你說說,他是何模樣。”
“年紀比二王爺稍大些,模樣也俊俏,其他的,雖說說話親厚,但奴婢總覺得他身上有一股陰氣,不是個善的。”白芽仔細回想,“還有,三王爺叫他十六爺!”
“十六爺?”錦毓的書卷啪一聲掉在地上。
“公主?”白芽喊了一聲,撿起地上的書卷,“有何不對?”
“你出去瞧瞧,”錦毓語速從未有過得快,“出去問問,這位十六爺是何處來的?既然是二皇兄作陪,定不是無名之輩。”
“公主,我…”白芽尚不解。
錦毓急道,“快些去!”
白芽雖疑,也不敢耽擱,“是,奴婢這就去。”
半刻鍾的時間,錦毓在堂內跺著步子,來來回回,臉上不複之前的雍容,滿眼焦急。
“公主!”白芽從外跑進來。
“快說,”錦毓抓住白芽,白芽喘了口氣,“是…是青霄的十六王爺。”
錦毓抓住白芽的手忽然放鬆,整個人癱軟無神坐在椅子上,“他…到底是來了。”
“主子說誰?”白芽疑惑。
錦毓搖了搖頭,半晌不說話,突然眼神一亮,“等等!你說她看見我的紅蓋頭?他可問你了?可知道是我的?可說什麼了?”
白芽一張小臉皺得緊緊的,“公主,這麼多問題,你讓我回答哪個。”
“一個一個說,你細細說,他當時是何景象,說了些什麼?”錦毓減慢了語速。
白芽細細將自己今日之事道來,錦毓或眉眼含笑,過紅唇微抿,息怒起伏極大。
六年前,尚是春日,柳芽微發,春花除綻。
錦毓端著皇女的架子,回母家為祖母祝壽,瞧不慣一家人趨炎附勢,讓白芽擋人,獨自一人穿了薄紗,逛街市。
早聽皇兄皇姐說宮外如何熱鬧,不是宮中人人規規矩矩可比,錦毓隻有眼饞,無緣一見,今日逮住機會,自要好好看看。
這邊瞅著兔子的燈籠,紅紅的眼睛,白白的身子,煞是可愛,那邊瞧著頭飾的攤子,雖成色不如宮中珍品,卻勝在有新意,不是皇家一品一品強硬規定這邊幾隻釵,那邊幾隻環可比的。
足足走了一個時辰,人散了一些,錦毓才想起回宮一事,急忙轉進小巷,抄近路攔住宮轎,免得受罰。
聽見背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回頭一看,瞬間沒了知覺。
醒來時,被關在一件陰暗的小屋裏,四周還有不少同齡的小姑娘,錦毓心中一驚,知道自己進了狼窩。
宮中長大的錦毓,不是一般姑娘能比的,趁四周騷動不穩,悄悄移到角落,環視四周,並沒有瞧她,脫下繡花鞋,拿出一個薄薄的東西,從中間撕開,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慢慢滲出,錦毓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直到父皇來救她。
“你在做什麼?”一個聲音在錦毓耳邊響起,錦毓一驚,被一隻手捂住嘴,“我不是壞人!”
錦毓點點頭,手才鬆開。
一個姑娘,看著比錦毓等人大不少,梳了雙環鬢,一身頗有英氣,“這是什麼?”撿起錦毓剛剛撕過,仍在地上的東西。
錦毓一驚,立馬扯過來,有些怒,“要你管。”
姑娘笑了兩聲,“這兒那麼黑,地上還有蟲,你不怕?”
“啊!”錦毓輕叫的跳了兩下,“蟲!哪兒有蟲?”膽子再大,也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還是皇室貴女,就算有幾分眼色和心思,也是金尊玉貴養大的。
姑娘笑得更開心,“如此陰森的地方你不怕,沒想到怕蟲。”
錦毓正要懟她幾句,屋子的門被打開,兩個光頭男人走進來,凶著臉。
屋裏一群女孩子嚇得緊緊擠在一起。
錦毓正要躲倒最後,手突然被抓住,“別怕。”溫暖的手心,莫名一安。
兩個光頭,對著一群女孩子瞅了數眼,胖光頭指了一個方向,“你!出來。”
一群女孩子蜷著身子,低著頭,不敢有動作。
“說你呢,瞧我那個,出來。”瘦光頭吼了一聲。
錦毓感覺手穆然被鬆開,抬頭一瞧,才發現被指的是自己身旁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