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很詳細,一邊說,一邊仿佛已經沉浸在那段血與火的曆史之中。
站在他的角度,當然關心失蹤聯隊的去向,因為那數百人的精銳部隊直接關係到日本人能不能在中國大陸站穩腳跟。
曆史千回百折,變化紛呈。1937年之時,誰也預料不到後來的發展,更想不到原子彈的出現直接導致了廣島、長崎的屠城之爆。
(在這裏,我不禁感歎,隻有偉人能夠在飽讀史書之後,一眼就看穿了抗日戰爭的本質,提出‘遊擊戰、持久戰’的理論,曠世無雙,準確無誤。最終,偉人戰勝了一切,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直至到達中華民族至高無上的位置。至今,全球戰爭學家、曆史學家都一致同意,偉人之戰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是二戰各國元首無法相比的,即使是羅斯福、丘吉爾、蒙哥馬利之流,都無法望其項背。至於軸心國之一的日本,在偉人的雄才大略麵前,更是螳臂當車、井底之蛙,最終俯首稱臣,灰溜溜地帶著膏藥旗滾出了大陸。)
現在,大人物提出“三個聯隊失蹤”的問題,當然也是對當時戰爭結果不滿意的原因。設如,彼時東條英機手中多了這三個聯隊,閃電南下,早就拿下上海、南京、重慶、廣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掃大陸東部,完成了軍部預定的作戰計劃,隨即南下、西進、北拓,透過鴨綠江補給線和海上航線,將本土與大陸緊密連接在一起。到那時,就算戰敗,也至少能分得半壁江山,坐東向西,劃太行山、陝西、山西而治。
這是日本人的幻想,到了如今,他們仍然像數百年前的幕府時代那樣,盤踞小島,臨海而居,被頻繁的海嘯、地震鬧得寢食難安。所謂“西征”,隻不過是好夢一場。夢醒了,就隻剩下無盡的惆悵。
麵對大人物,我恨不起來,當然也無法跟他友好地對談。
非我族類,其心必殊。他今日懊悔的是軍部失去了三個聯隊,沒能火速占領全中國,成就東方霸主的地位,而我作為中國人,卻是懊悔昔日國家沒有痛打落水狗,跨海暴擊,將日本這世代宿敵徹底消滅,永絕養虎遺患之憂。
“很好,這段曆史閣下已經說得很詳細了。戰爭很殘酷,一個聯隊消失並不是大事,比起貴國來,我國百姓常常幾萬、幾十萬遭到圍城屠殺,到現在我們又說過什麼呢?追查過什麼呢?”我冷冷地說。
震驚中外的南京大屠殺發生時,日本軍部不會在意中國百姓如豬羊牲畜一樣被驅趕宰殺,反而對失蹤的三個聯隊念念不忘。倭寇獸心,一至於此,真的令有良知的中國人仇恨重燃。
“夏先生,我隻是討論曆史上的懸案,如果傷害了你的民族自尊心,抱歉。”大人物說。
我凝視著他的雙眼,忽然覺得,雖然雙方在膚色、外表上近似,但每一個日本人的人皮之下似乎總是埋藏著一顆詭譎的獸心,看似循規蹈矩的行為模式之下,則是隨時可能爆發獸性的黑暗地獄。
與這種人成為一衣帶水的鄰邦,不是什麼好事,永遠高枕無憂不得。
“無需抱歉,戰爭很殘酷,但好運不會永遠向著一方。”我一語雙關地說。
國內無數愛國青年並不害怕三戰來臨,恰恰相反,八零後、九零後的青年人從來沒有忽視曆史,更沒有忘記中國在二戰中遭受的屠城之恥。在年輕人這裏,任何事都可以退縮不前、獨善其身,唯有對日本之仇,卻是非報不可。如果三戰爆發,那正是火山噴發、揮師東進的仇恨宣泄口。
“我們不談這些了,不談這些,以免大家想到曆史,心情未免都不愉快。”大人物連連擺手。
我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持續低沉後,馬上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失衡的情緒散發出去,控製心情,保持平靜。
妄論曆史,紙上談兵,正是今日中國人的大忌。身為奇術師,我不能在這樣一條歧路上越行越遠。
“還有兩個聯隊,其下落又是如何?”我問。
關心日寇聯隊下落不是重點,重點是要找到那麵神相水鏡以及藏在鏡子後的那個操縱者。
“長沙會戰……兩個聯隊都是在長沙會戰前失蹤的。南橫嶽聯隊一千人外加三個騎兵連、三個重機槍連、一個偵察連、一個汽車連,一個工兵連,總計一千四百人,在徐州與長沙兩城連線之間的某個地圖空白區消失。第二個,山城小律聯隊六百人在長沙城西北某地消失,彼時他們正距離長沙城三百公裏,正在向長沙城南迂回包抄,執行軍部的調令。如前述例子一樣,有人看見,他們進入了峽穀間的鏡子,被那鏡子一個一個吞噬掉了。”大人物說。
我相信,以上三個聯隊的編號都能在二戰史料上查到,是真實存在的,否則也不會讓大人物如此困惑。
他的敘述總結起來隻有一點,那就是“二戰中神相水鏡謀殺了兩千五百名日軍”。
如果世間存在那樣一種武器,則其低成本、高效率遠遠超過原子彈,而且給敵方造成了巨大的震懾。誰能拿到它,誰就會在未來戰爭中占據了先行地位。更深一步想,現代科技如此發達,隻要破解鏡子的秘密,進行幾千倍、幾萬倍的複製,則全球皆在彀中,點指天下,誰敢不服?
“你確信這鏡子存在?”我問。
大人物搖頭:“不是我確信,而是美國五角大樓、莫斯科紅場、倫敦軍情處都確信它的存在。說起來你大概不相信,冷戰以來,數萬名間諜潛伏於長沙至黃河的區域內,幾乎將地皮都細細地翻了一遍,掘地三尺,尋覓神相水鏡。它必然存在,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