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章 食人之鏡(2)(2 / 3)

至於我幫不幫美國人奔走,那是我自己的事。我是平民,不帶任何政治色彩,所以做任何事都不會受法律條文的約束。

“你懂很多,這些話從前隻有政治家才能分析出來。”他說。

我揚眉一笑:“閣下說笑嗎?互聯網時代,隻要能夠上網的人,都能看到聽到國際大事,對這些事有足夠的了解。我們中國的網民現在已經達到八億多,對於日本的曆史、現在和未來看得懂的,至少一半。我說的隻是大路消息,在閣下麵前,算是班門弄斧了。”

大人物抬起頭來,雙手按在膝頭上,正色問:“那麼,你要到51地區去,究竟為了何事?”

韓映真隻帶我到門口,沒有進來,這屋內隻有我和大人物。但是,韓映真既然敢迫降飛機,那麼大人物對我和奎恩的行動目的肯定是一清二楚。

“去問你的人吧,這一次,她不是立了大功,就是闖了大禍。”我回答。

韓映真從51地區反水,並非高招。

除非最終大人物將我們機上的全部人滅口,否則韓映真就要從間諜界消失了。日本費了那麼大力氣將她打入51地區內部,如今輕易啟用,豈非利大於弊?

“我隻問你,也隻相信你給的消息。夏先生,我已經奉獻出足夠的誠意,你呢?還不接住我拋出的橄欖枝,更待何時?”大人物問。

他的語氣十分強硬,雖然跟我平起平坐,可氣勢卻是高高在上,似乎向我降尊求教已經給了我十足的麵子,如果我再不回答,就是不識抬舉了。

我搖搖頭,重複剛剛的話:“去問你的人,那樣更直接。”

“通常,我的問題隻問一遍。”大人物說。

我笑了笑,不接他的話。

“需要我問第二遍的人,都不在人世了。”他接著說。

我低下頭,去欣賞榻榻米上的花紋,不再理睬對方。

如果韓映真能回答他的問題,他就不必興師動眾地將我和奎恩截留了。

“你要什麼條件,才肯回答?”大人物又問。

我搖頭:“不要條件,隻希望繼續我們的行程。”

大人物冷笑:“這也是一個條件,一個我根本不會答應的條件。你不肯合作,我有一千種辦法能讓你改變想法,你信嗎?”

我依然搖頭:“不信。不過在你實施那一千種方法之前,我得提醒閣下,很多方法並不管用,尤其是在奇術師麵前。你所謂的酷刑都已經過時了,無論在心理上、身體上都產生不了太大的反應。這是二十一世紀,請閣下不要用上一個百年多數國家都用濫了的刑訊逼供手段來搞情報。從閣下身上,我根本看不出日本與時俱進的明顯變化來。”

酷刑隻能將一個健康的人折磨至奄奄一息,獲得一些似是而非、屈打成招的口供來,未必有實際意義。

當年,日寇酷刑隻換來了漢奸,卻沒能將鐵骨錚錚的共產黨員降服,最終,浪費了大量精力之後,隻能以槍殺結尾。

我不怕死,更不怕酷刑,隻是覺得對麵坐著的大人物很可笑,明明有求於我,偏偏擺出泰山壓頂般虛張聲勢的架子來,妄圖用言語恐嚇先聲奪人。這種做法,效果極差。由此可見,所謂大人物,不過是披著華麗外衣的政客,其智商情商了了。

“哈哈。”大人物瞪了我一陣,驀地大笑,“夏先生,我隻是跟你開個玩笑。濟南城內也有我的線人,你的很多資料都是直接傳遞到我手上。長話短說吧,我要那件‘神相水鏡’,隻要你肯割愛,我願意答應你任何條件。”

一旦對方亮出底牌,我就知道談判的天平已經大大地偏向我這邊了。

關於“神相水鏡”,至今沒有確切消息。此刻妄加評論,實在不智。

“我很想幫助閣下,但你的線人肯定也報告過吧,至今沒人知道那神器在哪裏。關於它的一些傳說,也是眾說紛紜,神乎其神。我知道的,隻會比閣下更少,所以,你這樣問我,不過是問道於盲而已。”我回答。

我的回答亦在大人物意料之內,我們的每一輪問答,彼此都心知肚明,無需對方回答,自己就知道最終答案。

這種談話,兩個人手中全都是明牌,談話效果如同白開水一樣乏味,沒有任何營養價值。

所以,我們有長時間的沉默,房間裏隻剩下遠方傳來的激浪拍岸之聲。

“我可以給你線索……一些非常有價值的線索,都是幾代人追查探索得來的。‘神相水鏡’曾經是日本西征大陸最忌諱的東西,因為它的存在,我們曾經失去了最精銳的三個聯隊,總共兩千五百人,另外還有三批能夠決定戰爭命運的輜重武器。要知道,在戰爭初期,兩千五百人的戰鬥力非常恐怖,幾乎能擊潰中國軍隊十個師部隊。可是,這三個聯隊在中國大陸的黃河南岸、濟南西、台兒莊北、菏澤東不到一萬平方公裏的區域內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這件事,極大地打擊了遠征軍的士氣,差一點就喪失了南進的勇氣——”說到這裏,大人物額頭上忽然滲出了一層冷汗,可見這件事給他的壓力極大,僅僅是提及,心理上就會出現極不舒服的感覺。

三個重兵聯隊的攻擊力的確恐怖,放在盧溝橋事變後的那段戰鬥時間裏,擊潰國民黨五個師不是吹噓。

大人物提及的那個區域後來爆發了震驚全國的台兒莊戰役,戰況之慘烈名列抗戰血戰前十之內。國民黨部隊打光了最後的一兵一卒、一槍一彈,雖敗猶榮,其功勳永垂青史。此戰成功地阻止了日寇輕騎南下的野心,也給國內各戰區的兄弟部隊提振了士氣,不再望風而逃。

如果像大人物所說,再有日寇三個重兵聯隊參戰,那麼別說是一個台兒莊,就算五個、十個台兒莊,也不過是汪洋中的一片樹葉,瞬間遭受滅頂之災。換句話說,三個日本重兵聯隊對於戰爭局勢的影響是決定性的,不亞於突入羊群的三隻猛虎,瞬間就能撕破國民黨的戰鬥防線。這種結果,想想就令人膽戰心驚。

“第一個聯隊,圭同誌秀聯隊由黃河濼口浮橋向南,過河後直插西南方向,在長清一帶失去消息。聯隊共有士兵八百人,長槍、短槍共計一千二百支,機槍一百五十挺,榴彈二十支,迫擊炮兩門,戰車十輛,戰馬五十匹,另外還有各類子彈一百箱。這些全都消失了,戰鬥督導部最後派出了超過一百名細作巡查,竟然一點線索都沒有。最終,從一個采藥的老農那裏得知,這些人全都走進了架在長清北山峽穀口的一麵大鏡子裏。細作們探察那個峽穀,從穀口到穀底隻有四十米長度,連那批人馬的三分之一都裝不下。更何況,除了峽穀口外的草地有踐踏痕跡外,一過了峽穀口,裏麵根本沒有行人踩過的腳印,也沒有戰車碾過的輪痕。於是,細作對那采藥人嚴刑拷問,始終沒有獲得新的口供。這件事,作為當時軍部的一件懸案壓了下來,以免引起各部隊士兵的集體恐慌……”大人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