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事是隻有益處沒有壞處的,同樣,也沒有一件事是隻有壞處沒有益處的。古人留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寓言,正是為了闡述“福禍相依”的真理。
王鎮武老先生憑著一腔熱血可以聚攏靈魂,成功轉生,但這種奇術的實施過程中,也很容易出現大麵積失控的問題。正如現在,男嬰雖然告訴我們很多,自身的思維模式卻也發生了混亂。
“好,那就恕我得罪了。”三樹深吸了一口氣,右臂突然急速膨脹,瞬間增粗兩倍,五指張開,如同龍爪,向男嬰當頭抓下去。
轉生演變為災難,我們有責任將其製止,確保王家人的安全。
嚓的一聲,王永幫突然揮劍,向著三樹的右臂斬落。
三樹側身閃避,怒視王永幫。
“他是我的孩子,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他都是我的孩子。不要碰他,誰碰他我就殺人!”王永幫的眼珠已經被血絲覆蓋,射出兩道陰森森的紅光。
我早就料到這一點,王永幫盼孩子已經盼瘋了,如果失去這男嬰,他的精神馬上就要崩潰。
“大家都別激動——”我隔開兩人。
一個女人撲過來,張開雙臂,擋在男嬰前麵,撕心裂肺地叫著:“都別碰他,都別碰他,他是我的……”
王永幫一聲令下,屋外的人全都湧入,組成一道人牆,擋在床前。看情形,要想動這男嬰,必須先打倒這一群人才行。
我向王永幫點頭:“王先生,你誤會了,我們隻不過是想幫忙。”
王永幫咬著牙,惡狠狠地吼叫:“滾出去,你們都滾出去,再也不要踏入我家半步。我有槍,擅闖民宅,殺了你們也不犯法。滾,滾,滾——”
我拉著三樹向外走,後麵的人簇擁上來,把我們推出鐵柵欄門,然後嘩啦一聲落鎖。
自始至終,我和三樹都沒機會交流。情況如此混亂,即使我們拉開嗓子吆喝,也會被淹沒在王家人發出的謾罵聲裏。
“坐,那裏坐。”我指著跟王老先生攀談時坐的石凳。
“我來晚了,如果提前一天,坐在這裏跟王鎮武溝通的就是我。”三樹沒有親眼見過我和王老先生談話,但隻看石凳,就明白這裏發生過什麼。
“天眼通”是密宗奇術裏的一種,低端的,能看透發生在地麵、人間的實事;高端的,則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將一切的一切看得通通透透。
“你既然知道結局,為什麼還要遲一天到?”我問。
三樹坐下,沉著臉解釋:“不是我遲到,而是你早到。你早到,他的死期就提前了。如果你不出現,情況就不會失控。”
我禁不住苦笑:“你這人——我好心跟你回來,又拉你出來,怎麼馬上就遷怒於我?早知如此,我還是回醫院去,不理會你就是了。”
王家發生的事隻是意外,我現在已經從王老先生那裏獲得啟示,必須找到城市的低位,才能打開尋找鏡室的切入點。
這是一件耗時耗力而且未來遙不可知的事,但隻要我還活著,就必須一點一滴去做。
“我隻是在闡述真理。”三樹說。
院內靜了,一切偃旗息鼓。不過,這不是什麼好兆頭,紙裏包不住火,該發生的總要發生。
“改變是永恒的,不變是相對的。奇術師的責任就是要將壞的變成好的,讓一切平穩過渡。現在,隻有一個辦法能解決問題,那就是將你的軀殼一分為三,你、王鎮武、嬰兒的靈魂思想全都融為一爐,煉化罪惡,滌蕩純真,再重新釋放,讓該來的來,該走的走,該留的留。”三樹繼續說。
他的說話方式很特別,沒有商量,沒有溝通,仿佛隻要說出口,就要按照他的話去做,沒有更改的餘地。
我搖搖頭,沒有接話。
“你不同意?”他問。
我繼續搖頭:“不是不同意,你得拿出一個具體的、讓我相信的計劃來,我看看是否行得通,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合作。現在,你一張口就要把我的身體裂變成三份,怎麼裂變?什麼時候複原?複原不了的話我是死是活誰管?大師,我肩上也背著一大堆責任,早就舉步維艱。如果你再把其它本不屬於我的東西堆上來,那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死,你就成了凶手,完全違背了藏傳佛教的修行法則,對不對?”
對於三樹要做的事,我尊重、配合、支持,否則也不會扔下張全中,追隨對方而來。
藏傳佛教修行者在苦寒之地閉關修行,參悟的都是天地玄機、人類難題。為此,這些人拋棄了所有的享受欲念,忘我修煉,一心向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