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寰宇,有幾個蒼蠅碰壁?”我響起了偉人的著名詩篇。
城市雖美,但如果任由蒼蠅、蚊子、跳蚤囂張下去,這種美就要大打折扣了。所以,中原奇術師的責任就是要消滅一切害人蟲,絕不留情,大殺無赦。
那水泡聲響了兩分鍾,對方出聲:“來吧,這邊風景不錯。”
花娘子一驚,隻動口型,不發聲音,說了“青魔手、不去、到這裏來”幾個字。
我微微皺眉,在心裏迅速盤恒:“無論在哪裏開戰,這一戰都不可避免。對方以連城璧為餌,占據不敗之地,肯定不會輕易放棄。與其進行口舌之爭,不如堂堂正正地過去,表示自己根本一無所懼。連城璧是我的人,如果我連她的安危都置於不顧,那就失去人性中最大的價值了。花娘子不是我,連城璧的生死與她無關,才會做出這種決斷。”
“好,我來。”計算清楚之後,我對著手機說。
花娘子搖頭,滿臉焦灼之色。
“我要的,帶來。”青魔手又說。
普通人理解,他要的一定是保險櫃裏裝的資料,但我從這幾個字裏聽到了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殺人滅口”。
資料已經外泄,隻有殺光所有知情人,回收這些資料才有實際意義。否則,它們隻是一摞廢紙而已。
“不要碰那些魚。”我低聲回應。
連城璧靠著錦鯉續命,如果青魔手動了那些魚,就等於是傷害連城璧。
“天地不仁,萬物芻狗,何必在乎幾條魚?”青魔手說完,就掛了電話。
花娘子霍然起立:“你過去,隻會中圈套。連城璧分你的心,青魔手又是絕頂高手,我提的建議至少讓咱們能扳回一些局麵。你一點都不聽,後麵的事,老天也幫不了你了。”
我沒有分辯,走到沙發前,低頭凝視著熟睡中的唐桑。
她沒有被卷進來,不曾跟青魔手正麵衝突,這是最好的。至少,我不用牽掛她的安危,離開這裏以後,可以全心全意對付青魔手。
“你留在這裏,還是一起去?”我問。
花娘子冷笑:“我隻不過是來借閱資料的,資料看完,興致也就盡了,為什麼要陪你去送死?”
我點點頭:“那好,不送。”
桌上的咖啡已經涼了,我重新衝了兩杯,蓋上蓋子,開門向外走。
開門聲驚動了唐桑,她在沙發上翻身,雙手做了個向前摟抱的姿勢,嘴裏喃喃低語:“姐夫,不要走,我們……回蜀中去,天高皇帝遠……快樂似神仙……”
她仍在夢中,那隻是夢囈。
花娘子冷笑數聲,看看我,再看看唐桑。
我不想說什麼,更不想向花娘子解釋。唐桑隻是唐晚的妹妹,任何時候,她、我、唐晚之間的關係都不會改變,直到世界毀滅的那一天。
從病房走到“錦鯉吸血局”那邊,我隻用了十分鍾,但腦子裏的想法卻至少回旋了數千次。
走廊裏很平靜,一切都還沒從夜的沉眠中醒來。
關於江湖、奇術界、奇術師,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很有趣的比喻。江湖人、奇術師就像是黑夜中的貓,隻在夜深人靜時工作,永遠都遊離於普通人的視線之外,晝伏夜出,不驚擾庸人們的春秋大夢。所以,普通人都不知道江湖人、奇術師的存在,他們活著,隻有眼中那個“白天”,而黑夜對於他們而言,就隻剩“睡覺”二字。
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但黑夜裏發生的事能夠決定大部分人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
就像現在,我和青魔手會麵之後,大概就要有人倒在日出之前了。
我希望倒下的是他,並且我會為了這個目標而竭盡全力。
出乎意料的是,青魔手並沒有顯得暴躁、狂野、傲慢、焦慮,反而十分冷靜,無聲地坐在“錦鯉吸血局”的房間角落裏。
他是盛品華,或許在另外的地方有另外的化名,但當駐留在濟南時,肯定就是叫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