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這樣的戰事發生,那麼陳氏家族與鮫人的梁子就徹底結下了。
“鮫人為什麼幫敵人而不是幫你們?我讀過一些描述鮫人世界的書,真的沒發現他們參與兩國交戰的情節。我猜,你們祖上手裏一定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對不對?”辛迪問。
在她麵前,陳先生的傲氣蕩然無存,而是連連點頭:“是,很對,我的祖輩手中有一件寶物,是鮫人們尋找了很久都沒找到的。如果早把它交出去,就不會有全島覆滅這段慘痛曆史了。”
“那是什麼?是不是在那一役後落入了清政府或者鮫人的手裏?”辛迪一聽到有寶物,立刻雙眼發亮。
“是一麵鏡子。”陳先生回答。
這一次,我的情緒也變得緊張起來。
任何跟鏡子有關的話題都能讓我聯想到“神相水鏡”,那是我家遭受重創的唯一起因。
君子無罪,懷璧其罪。
看起來,這句話適合於任何朝代、任何地方。
“什麼鏡子?”辛迪追問。
我也期待從陳先生口中說出“神相水鏡”這個名字,但他卻茫然搖頭:“我不知道是什麼鏡子,祖上遺書裏沒有提到它的名字,更沒有記錄它的下落。遺書裏說,我陳氏家族與海上鮫人永遠都是不共戴天的死敵,隻要找到機會,就全力進擊,一舉搗毀鮫人老巢。現在,我得到一個機會,江湖朋友告訴我,蘇門答臘島的南岸有鮫人聚集,即將召開七海大會,到時候鮫人之主一定會露麵。我明天就趕到那邊去,會同陳氏家族散布在全球各地的嫡係子孫,一起籌劃,借助美國軍方海外部隊的力量,遠程轟炸鮫人聚會地點……”
談到興奮處,陳先生手舞足蹈,仿佛他說的這一切很快就能變成現實。
我當然不會相信勝利來得如此容易,更何況,鮫人的聚會不同於陸地人類,地點隱秘,不易探查。人類麵對大規模火力轟炸時無處躲藏,隻能等著受死,但鮫人則輕易就能潛入深水區,躲過任何炮彈襲擊。
“真是有趣,那場麵一定壯觀極了!幹杯,幹杯!為即將大獲全勝幹杯!”辛迪舉杯附和。
一瓶酒很快見底,辛迪已經醉態十足,手臂吊在陳先生脖子上,口紅也有一大半蹭在他耳朵上、腮上、衣領上。
“明天我跟你去,去蘇門答臘島……去欣賞烤魚幹,去吃烤魚幹,哈哈哈哈……老陳,你馬上就要揚名天下了,馬上就要成為全球聞名的大人物了……我要嫁給你,我要向你求婚,你一定要娶我,現在就娶我……現在就娶我……”辛迪叫得太大聲,招來了其他桌上那些顧客的紛紛白眼。
我借口去洗手間,拐彎出了酒吧,靠在柱子上發呆。
陳先生的遠行很有意義,也很有勇氣。我希望他就算不能一種成功,至少也給世人發出“向鮫人挑戰”的檄文,號召更多人重視來自大海生物的威脅,不要等到利刃加身,才懂得看到鮫人的狼子野心。
“嘿,我以為你去廁所放水了,卻躲在這裏!”陳先生也走出來,笑嘻嘻地站在我旁邊。
“祝福你,有美女傍身,還有偉大的事業即將展開。”我向他伸出手。
“兩樣你都說錯了。”陳先生低聲說。
我一怔:“都說錯了?怎麼可能?”
陳先生看了看腕表,繼續說:“大概十分鍾後,一輛奧迪車就會開過來。我們上車,繞到醫院停車場的第三出口旁邊去,等一輛黃色本田車從地庫裏出來,我們就開始跟蹤。那是辛迪的車,而她的身份很特殊,是鮫人的奸細。我剛剛說的一切都是講給她聽的,今晚最後一個節目,就是嚴刑逼供,讓她說出蘇門答臘島的鮫人集會地點。”陳先生條理清晰地說著,眼中閃爍著孤狼一般陰森狠毒的寒光。
“很好,有趣。”我笑起來。
之前陳先生在辛迪麵前表現得如同老年花癡一樣,而辛迪幹掉了半瓶黑方,其醉態竟然也是裝出來的。兩人都是演技派,但陳先生似乎更勝一籌。
十分鍾不到,一輛黑色奧迪車在我們旁邊停下。
我和陳先生上車,車子便呼嘯著向前,繞過酒吧,由坡道向上,迅速抵達第三出口的側麵。
正如陳先生所料,黃色本田車由地庫裏衝上來,拐彎時都不減速,一出車庫便全力向南飛馳,瞬間絕塵而去。
司機取出一個微型信號跟蹤器,盯著屏幕上閃爍的小黃點看了幾秒鍾,回頭告訴陳先生:“辛迪走的是回家的路線。”
陳先生吩咐:“直接去她家。”
車子沒有繞行大路,而是穿行小路,隻走了二十多分鍾就抵達了一個名為“萬象綠城”的嶄新小區。
“十五號樓,一單元,頂樓1802。”司機迅速報出目的地。
此時,車子已經停在十五號樓前。
我和陳先生下車,快步穿過一樓大堂,乘電梯直抵十八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