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扶桑改命局(3)(2 / 3)

我回到病房,從門邊的冷藏箱裏找到消炎藥、紗布和膠布,自己清理傷口,然後包紮起來。

現在,手指火辣辣地痛,但我心裏的火氣仍然沒有發泄幹淨。

“去哪裏?”我走回暗門邊,向著仍然站在健身房中央的陳先生叫。

“去拳館。”陳先生回答。

我沒有考慮太久,從冰箱裏拿了兩瓶礦泉水,跟著陳先生離開健身房。

拳館並不在外麵,而是醫院內部。準確說,是在這座大樓的地下三層。

我和陳先生進門,中央擂台上正在進行一場輕量級的無保護格鬥,四周看台上稀稀拉拉坐了二十幾人。

我們走到燈光最昏暗的角落裏,緩緩坐下。

“水。”我把一瓶礦泉水拋給陳先生。

這種格鬥比賽沒有看頭,尤其是對陳先生這種格鬥高手而言,即使是泰森與霍利菲爾德的天王山之戰,都不一定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你有話要跟我說?”我問。

其實,一路過來,陳先生一直都心不在焉,無論問他什麼,他都答非所問,顯然心事重重。

“跟你說?有什麼好說的?別自作多情了。”陳先生笑起來。

他的笑容如此牽強,就好像一個即將上刑場的人在給獄友講笑話一樣。

“不說就算了。”我搖搖頭。

“你猜?”隔了一會兒,陳先生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

“驛馬星動,你要遠行。”我懶懶地答了八個字。

陳先生的笑容僵在臉上,很顯然被我說中了心事。

“去哪裏?”我問。

“國外,蘇門答臘島。”他回答。

“幾時走?”我甚是奇怪,畢竟他剛剛接手訓練我才一天,這樣的遠行實在太突然了。

“明日一早去上海,由上海飛蘇門答臘。”他回答。

我徹底無語,如果這樣,我的訓練也就自動終止了。

陳先生仰頭喝水,喉結上下抖動,顯得十分可憐。

我沒再說話,既然大家就要分離,除了最後互道珍重,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了。

“我在醫院裏待了二十年,沒遇見一個有趣的人。你算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所以我想跟你說一些家族裏的事。大國曆史無比蒼白,但每一個隨著曆史沉浮的大家族卻血性狂野,每一代都能寫出一本頭角崢嶸的史書來。小夏,你願意聽嗎?”他的語氣變得越來越沉重。

我點點頭:“洗耳恭聽。”

他的祖上是大人物,隨手拈來,都是精彩動人的好故事,多聽有益,必定能增廣見聞。

“我們去喝酒,我還約了朋友,我們邊喝邊聊。”陳先生說。

我隨著他走出拳館,發現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十分瘮人。

從拳館右拐,不到二十步即是一家酒吧。

我們推門進去,角落裏有個濃妝豔抹的女孩子舉著手機揮手。

“這是辛迪。”陳先生快步走過去,先跟那女孩子擁抱,然後回頭給我介紹。

我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在旁邊坐下。

這女孩子的樣子很普通,化完妝像鬼,大概卸完妝就連鬼都不如了。

“一瓶黑方,三個杯子加冰桶。”辛迪老練地吩咐服務生上酒。

“你們喝酒,我來講故事。”陳先生說。

“好好,講故事,講故事,我把錄音筆也帶來了,把你的故事都錄下來,然後寫成網絡小說,發表到網站上,讓所有人都能看到,就像你經常說的——我已經不在江湖,江湖上卻流傳著我的傳說,哈哈哈哈……”辛迪放肆地笑,假睫毛誇張地抖動著。

我為陳先生感到悲哀,江湖傳奇是不適合在網上發表的,就像陽春白雪的音樂不適合到田間地頭去演奏一樣。

酒來了,辛迪把三個杯子斟滿,然後以主人自居,提議舉杯,連喝了三大口。

她打開了一支索尼錄音筆,放在陳先生的正前方。

“親愛的,現在可以說你的傳奇故事了……”辛迪用閃亮的黑指甲撳下開關,錄音筆開始工作。

“嗯,我從我的家族敗落時期開始說吧,那是滿清政府收複海外寶島的戰爭年代。我祖上繼承‘反清複明’的前明遺訓,誓死保衛海島,屢次擊退清政府的炮船,其間更借助海嘯和大風暴,連續燒毀、鑿沉了七艘官船,打得敵人狼狽不堪。就是在這種形勢大好、彈冠相慶的大捷之後,敵方陣營裏突然出現了鮫人助陣,導致寶島外圍的炮台、壕溝、箭塔、刁鬥一夜間全部失守。自古以來,鮫人從不參與國家戰爭,永遠保持中立。所以,海上國家對鮫人從不設防。半月之內,寶島落入清軍手中,我祖輩的苦心經營也毀於一旦。”陳先生講述曆史的時候,口氣非常平靜,就像小學生在朗讀一篇曆史文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