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撥弄銀球,將怪物最大的一張嘴對著我。
“什麼?”我猜不透他要幹什麼。
“好玩的東西就在裏麵。”他用小指勾住了怪物嘴中的一個拉環,慢慢向外拉出。
那拉環連著一條半寸寬的純銀薄片,薄片鏤空,竟然是一連串正在習武的人形。每個人形所占的長度也是半寸,當老頭子把銀片拉出半尺長的時候,展示在我眼前的就是十個武者的動作。
我仔細觀察,十個武者使用的全都是大刀、棍棒、鐵錘、金瓜等等力量型武器,其身法剛猛之至,個個都在以金剛猛撲、泰山壓頂之勢向前狂攻。
這樣的大力猛攻之下,自然可以一招斃敵,但自身消耗極大,不可能長時間作戰。
我緩緩搖頭:“老師,我要學的不是這個。”
老頭子一笑,又向外拉,給我看另外十個武者圖形。
這十個武者使用的都是弓箭、弩匣、流星錘、燕子鏢之類的遠程攻擊武器,殺人之術雖然巧妙,卻也不是我需要的。
接著,老頭子又向我展示了另外兩組武者,一組是練習短刃搏擊、猱進刺殺之術的,如同扶桑忍者一般;一組是借助於猛禽、靈蛇等動物殺人,十分複雜,練習起來肯定事倍功半。
我對這四組武者代表的奇藝都不感興趣,頻頻搖頭,謝絕了老頭子的推薦。
老頭子鬆開小指,銀片收縮,自動卷入銀球之中。
“這些都是你說的一招斃敵之術,可你卻一個都看不上?”他有些悻悻然。
我低頭吃飯,皺眉思索。
“我到底要學什麼?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不留功與名……我說想學一招斃敵,但根本目的不是殺人,而是以殺止殺,清除鮫人流毒,讓濟南城恢複和諧安寧的社會秩序,讓那些對奇術一無所知的老百姓過上平靜的生活。我該學什麼?他能教我嗎?”我暗中自問。
“他要教”跟“我要學”是兩回事,我必須按照自己的思路找尋方向,不盲目,不慌亂,才能學有所成。
“那銀球裏有什麼?”我的目光落在另一隻球上。
“帝王之術。”老頭子回答。
這一次,他並沒有向我展示的意思,而是將兩個銀球拿起來,順手放入口袋。
“老師,什麼是帝王之術?”我問。
老頭子搖頭:“那是連我都沒弄明白的問題,你還是不要問了,問了我也無法解答。接下來,你還是繼續練習木人樁、梨形球和彈簧錘吧,這些基礎功夫必須幾千遍、幾萬遍練習才會形成肌肉記憶,在臨敵對戰中發揮作用。”
飯後,我按照唐桑所說,先臥床休息三小時,才能繼續去健身房訓練。
病房裏的筆記本電腦被固定在一支液壓搖臂上,我半躺在床上,輕輕一拉,就能把電腦拖過來,繼續閱讀資料。
在“鮫人鬼市”那一部分資料中提到過,鮫人不管用任何方法獲得寶物,最終都是為了進貢給鮫人之主,以換取一些有限的自由。寶物的價值直接決定了這種“自由”的寬泛度,舉例來說,有鮫人進貢廣西夜明珠和緬甸玉,能夠換取五年自由,可以在全世界範圍內任意旅行遷徙,不受任何限製;有人進貢了唐代皇帝禦筆手書的《赦東海生靈卷》,則換來了十年自由;有人進貢了法蘭西皇帝遠征非洲時獲得的法老王權杖,則換來了二十年自由……鮫人的進貢方式、估價方式很奇怪,似乎並沒有什麼固定的依據,全都憑著鮫人之主的一道命令,就能各取所需,得到“有限的自由”。
在中國,保有古董文物最多的地方自然是京師故宮。如果有某種方法將那裏的寶物全都席卷一空,大概就足以換取靜官小舞的終身自由了。不過,這終究是一句空話,現代盜術高手想從故宮帶走一根針、一縷線都無法得手,更何況是拿走全部寶物了。
現在,唯一可行的方向就是瞄準民間收藏家,攫取其最有價值的藏品,借花獻佛,為靜官小舞贖身。
濟南城藏家眾多,而且有英雄山、北園這兩大民間古玩集散地,價值連城的寶物時有出現,在全國收藏界的地位不輸於京城潘家園。
“為了靜官小舞,讓張全中去逾牆為盜,恐怕不是件難事。接下來,另一個關鍵環節就是深入鮫人群落之內,探聽到底什麼樣的寶物才符合它們的價值觀……”我邊看邊想,一陣倦意襲來,抱著筆記本電腦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