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消滅‘鮫人之主’,靜官小舞才能真正解脫!”這就是我眼下得到的最新結論,而不是她提到的“贖身”之說。
我心底忽然閃過一絲不安,覺得靜官小舞那種卑微屈辱、悲哀無依的眼神之外,似乎還隱藏著更為複雜的東西。
“阿璧,我想到了一件事,鮫人鬼市應該解決不了靜官小舞的麻煩,真正的解決之道是——”
我剛說到這裏,王煜就從大門內飄然而出,向我遙遙揮手,打斷了我要說的話。
“小兄弟,你真是夠英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不爭名,不圖利,你這樣的好漢子,我老王這輩子交定你這個朋友了!哈哈哈哈……”他大笑著一路走過來。
連城璧沉默地後退,顯然對王煜的熱情並不感興趣。
“過獎了王老師。”我禮貌性地回應。
王煜從挎包裏取出兩個淡青色的鼻煙壺,抓過我的手,塞在我掌心裏。
“小兄弟,這兩個鼻煙壺是整塊灰發晶摳出來的,裏麵裝的鼻煙則是天山雪蓮、藏密牛黃熏出來的,具有凝神定氣的神奇功效。江湖人過的是磨牙吮血、刀尖上討生活的日子,你以後肯定用得著。另外——”他壓低了嗓音,湊近我耳邊,“另外,‘羅漢神打’對人體五髒有損傷,雪蓮和牛黃能夠對症下藥,包你在一晝夜之內複原如初。你對別人夠意思,我當然要對你夠意思。剛才,我好像聽你和連小姐聊到‘鮫人鬼市’的話題,如果你有機會到那裏,就幫我看看有沒有‘海上定風丹’這種寶物,不管多少錢,我都要,哈哈哈哈……”
說完這些,他大笑著退後,開了電瓶車的鎖,抬腿跨上去。
“山不轉水轉,地不轉人轉,小兄弟,後會有期了!”王煜支止住笑,向我拱一拱手,然後騎車北去。
他的嘴也當真閑不住,笑聲還在空氣中回蕩,已經換了口哨之聲,竟然是一支極其憂傷的曲子——《啊朋友再見》。
那是很經典的南斯拉夫電影《橋》的主題曲,曾經在八十年代風靡一時,是曲水亭街老鄰居們人人耳熟能詳的曲子。
我把一隻鼻煙壺遞給連城璧,被她揮手拒絕。
“無功不受祿,我才不需要這東西。”她說。
我微笑著說:“你不需要,不代表其他人不需要。拿回去,送給秦王。”
連城璧表情一變,原本堅冰一般冷肅的神色融化,嘴角出現了一絲笑意。
過去一段時間,我們兩個完全沉
浸於張全中、靜官小舞的感情糾葛中,幾乎遺忘了身邊的真實世界。
秦王會、燕王會、丐幫之爭還未平息,連城璧肩上的重擔沒有人幫她分擔,那大概也是最令她頭痛的事。
“好,我替他收著。”連城璧點頭,把鼻煙壺接過去,小心地放進口袋裏。
發晶是天然水晶裏的異類,晶體內部充滿了頭發一樣的雜質,故名“發晶”。這兩個鼻煙壺的大小約半個手掌,厚度差不多有半寸,可知原始坯料極大,屬於很少見的好東西。
我並不貪圖王煜的東西,但他的出現,讓我對濟南城“藏龍臥虎、高手如雲”的現況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今夜,大概不再有事了吧?”良久之後,連城璧喃喃自問。
我皺了皺眉,連城璧醒來時,張全中雖然也表現出了極大的驚喜,但卻始終有些出乎我的預料,與正常情況有所出入。
“但願如此吧。”我沉重地回應連城璧。
曆劫重生,絕處生變,對於他們二人來說,是一個嶄新的開始。我隻希望,命運能夠放過他們,讓他們平安度過下一個百年。
咯吱一聲,十八號斜對麵的一扇木門打開,先有半個挑子伸出來,扁擔鉤上掛著一隻兩尺見方、三尺來高的木箱子。接著,一個身材佝僂的老女人小心地挑著扁擔側身出門。等她走到街上,我才看見挑子的另一頭掛著一個廢棄油桶改成的炭爐,爐中焦炭燃燒得正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