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分鍾,石壁就被突破,她就會衝進去,變成聞長老的甕中之鱉。我們再等等,我們再等等。”白芬芳說。
我望向紅袖招,她已經躲在影壁牆後麵,暫告安全。
“夏先生,情況有些不妙——”白芬芳剛說了這幾個字,那石壁就轟然碎裂,女子身上的黑袍一閃,她已經衝入石壁裏麵去。
“時間不對,聞長老隻怕還沒做好準備!”白芬芳氣急敗壞地低叫。
我毫不猶豫地衝向石壁,緊跟那女子,從洞口鑽入。
石壁後麵是一個錐形的山洞,越向裏去,四壁尺寸就收縮得厲害,跟進二十米之後,我的頭頂就碰到了石壁。幸好,那女子也停在前麵,無法長驅直入。
向山洞盡頭看,一點燈光之下,一個人屈膝斜臥著,似乎正是聞長老。
從這邊到聞長老那裏,至少還有二十米。再向前,山洞的高度縮減到一米,寬度則隻有六十厘米左右,即便是一個偏瘦的兒童都很難輕鬆潛入了。
“我在這裏等你,來吧,來吧。”聞長老在前麵叫。
現實情形是,女子因形體所限,不可能再前進。除了後退,別無辦法。
沉默了幾秒鍾之後,她霍地轉身,雙手張開,撐住石壁,死死地盯住我。
我反應極快,立刻飄然後退,與她拉開距離。冷不防,我身後洞頂落下一道玻璃閘門,卡死了我的退路。
“好了,好了!”聞長老的聲音傳來,不過是在我身後,也就是那玻璃閘門的外麵。
如白芬芳所說,這的確是個圈套,但我也是被這圈套算計的獵物之一,與這瘋狂女子的命運沒什麼不同。
我回過頭,就看到了目光深邃、麵帶微笑的聞長老。
“夏先生,你果真是個好人,在大是大非麵前,毫不利己,專門利人。這種胸懷與情懷,別說是小小的濟南江湖了,就連中原、全球的江湖都算上,也找不出幾個你這樣的好人。不過,好人通常都是短命的,你活到二十幾歲,已經很不簡單了。這一次,你肯定是在劫難逃了,所以我也做個好人,跟你好好地把以前的事情捋一捋,免得你將來死不瞑目。”聞長老悠悠地說。
他的身後也有玻璃閘門,已經將石壁後的洞口牢牢封住,外麵的人幹著急,進不來。
這場亂局到了最後,真正獲利的隻有一人,就是聞長老。
“這裏是不是‘蟹臍’,你隱居修行的地方?”我問。
我隱約意識到,石壁一破,不僅僅是物理門戶打開,而是敞開了一扇思維意識上的大門。我太躁進,沒能及時停住,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眼前這個錐形通道上橫向布置了無數玻璃閘門,通道四壁又貼著大量的玻璃鏡片,造成了我們身在萬花筒中的奇特效果,稍一動作,四周便有數百個“我”在移動。
“是,也不是。”聞長老先點頭,又搖搖頭,“我的確在追尋‘蟹臍’,那才是我最終棲身的目的地。這裏相當於‘蟹臍’,卻不完全是。你跟那瘋女人困在這裏,一定會產生許多有趣的變化。為了活命,你也會全力探索‘蟹臍’的存在。到時候,那秘密也許就能換回你的命。好了,別耽誤時間,你可以開始了。”
那女子沒有進一步的瘋狂舉動,隻是呆呆地立著,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我心中惴惴不安,因為她之前表現得那麼瘋狂,連黃金柵欄都撞掉了。
“我在哪裏?這是哪裏?是錦纏街小青籃子巷嗎?”她忽然開口。
這應該是她本來的聲音,既不高亢撕裂,也不沉悶嘶吼,而是平和溫柔,與普通女子無異。
錦纏街是濟南的地名,而小青籃子巷以出產手工竹篾花籃聞名於濟南,曾被譽為“手工藝品一條街”。
“你清醒了?這裏不是錦纏街,而是鞭指巷。”我低聲回答。
“我怎麼會在這裏?我的父親呢?他的老寒腿好了沒有?我母親呢,她不是一直都躺在醫院裏,胃裏的瘤子怎樣了?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她衝到我這邊,舉起雙拳敲打著玻璃閘門。
那道門是防彈玻璃製成的,別說是赤手空拳了,就算有錘子、手槍都未必能輕鬆破壞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