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紅袖招?”連城璧壓低了聲音說。她望著我,急切地征詢我的意見。
“是,我也覺得是她。”夕夕附和。
這一次,我們三個的想法出奇地統一,全都認定了同一個人。
“還等什麼?殺了她!”連城璧咬著牙說。
這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圍剿嶽不群一戰,已經讓我見識到了日本忍者的超強實力。
“先過去,見機行事。”我說。
既然情況有變,連城璧自然也就不能離去了,必須得了斷了鞭指巷地底的後患再說。
我先轉過影壁牆,卻見紅袖招正與白芬芳並肩站在壁畫前麵。
白芬芳右手中的畫筆上下飛舞著,令人眼花繚亂。壁畫上的顏色越來越多,越來越重,所有人物的神采正一點一點凸顯出來。
紅袖招距離白芬芳那麼近,我投鼠忌器,無法馬上發動攻擊,隻能靜靜地凝望兩人的背影。
燕王府八神將都是奇術高手,他們能有今天的江湖地位,都是潛心修煉的結果。這種精彩人物每死一個,都是中原的損失,也是中華奇術界的損失。
“好畫,白畫神的‘畫夢之術’果然名不虛傳!”紅袖招大聲讚歎。
連城璧、夕夕從影壁牆的另一麵飄然轉出,與我隱隱形成夾擊紅袖招之勢。
白芬芳一言不發,又如癡如狂地畫了半分鍾,才長嘯一聲,飄然後退五步,打量著剛剛畫好的部分。
壁畫之上,那龍形怪獸仍然隻是一個線條草圖,沒有進一步塗抹渲染。
“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白小姐,這條龍已經有了骨架,為何不把它畫出來?”紅袖招問。
白芬芳的喘息突然變得急促起來,右手握緊畫筆,左手托高調色盤,久久肅立,沉默不語。
壁畫之上,左方那些手握各種冷兵器的草莽英雄們已經各具神采,雖然人數眾多,卻沒有哪兩個是完全雷同的,充分表現了繪畫者的高超技藝。
水泊梁山一百單八將的傳奇故事早就深入人心,再搭配上白芬芳的無雙畫技,令這一百零八人全都活生生地立在畫中,不必細辨,單看外貌,就能叫出每一個人的身份名號。
“你不敢嗎?那是不是你心底的一個噩夢?”紅袖招又問。
白芬芳猛地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後退,離開紅袖招十步。
“那的確是個噩夢,因為我畫不出它的真實神韻。紅小姐,如果你有興趣,替我補足它,可以嗎?”白芬芳終於開口。
紅袖招搖頭:“我不是畫師,就算知道它是什麼樣子的,也畫不出來。術業有專攻,得道有早晚,豈敢在白畫神麵前獻醜?”
到了此刻,那壁畫依然是不完整的。我有耐心等,連城璧、夕夕卻已經按捺不住,躍躍欲試。
“明說吧——”白芬芳的臉色異常蒼白,但聲音卻非常堅定,“紅小姐,洪家樓教堂下的畫是不是被丐幫拿了?那不是普通的畫,畫裏藏著一個古老的預言,跟‘鮫人之主’有關。沒有那幅畫,我就完不成眼前這幅。”
紅袖招冷笑:“白畫神說話好沒有道理,那幅畫跟這幅畫雖然相似,但卻沒有可比性。你把我們大家拘禁於此,還沒有給個說法,又張口向我要畫——嗬嗬,燕王府行事一向都如此霸道嗎?”
我沒有參與白、紅兩人之間的爭辯,目光一直落在壁畫上。
在洪家樓地道中,那幅壁畫給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所以現在不必費力回憶,就能想起那龍形怪獸的模樣。
燕歌行已經離去,我希望白芬芳能盡快完成這幅畫,讓藏身於“蟹臍”中的聞長老有機會出來。
“你還畫不畫?”紅袖招問。
白芬芳搖頭:“我已經江郎才盡,畫不下去了。”
紅袖招冷笑一聲:“那好,今天的事就到這裏結束吧!既然你已經無法完成這幅畫,我們又何必在這裏幹耗著?走吧,大家都散了吧!”
她剛剛回身,連城璧和夕夕已經雙雙撲上去,一把尖刀、一把峨眉刺一左一右架在她脖子上。
“別動,讓我看看你頸後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連城璧冷冷地說。
紅袖招並不驚慌,隻是靜靜地站著。
意外的是,連城璧拉開紅袖招的衣領,卻什麼都沒發現,表情立刻變得無比尷尬。
“你想找什麼?”紅袖招問。
連城璧愣了愣,立刻向我望過來。
我大步向前,繞到紅袖招背後去。她脖子上皮膚很白,如果有黑色櫻花標記存在的話,一眼就能看到。
可惜的是,她後頸上沒有櫻花,甚至連一顆小小的痦子、黑點都沒有,光潔優雅,如同白天鵝的脖頸。
連城璧無法解釋,這麼尷尬的場麵隻能由我來化解。
我轉到紅袖招前麵去,迎著她冷峻的目光,微笑著搖頭:“抱歉,這是個誤會。剛剛在影壁牆後麵,連小姐殺了一名扶桑忍者傀儡,所以在場的人都有嫌疑,連我都有。現在好了,大家證明了你的身份,總算不必疑神疑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