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隱身軀於蟹臍,以芥子藏須彌((1 / 3)

我不知他說的“它”是誰,隻聽見空氣中風聲大作,鼻子裏聞到無以名狀的強烈腥氣。

在我的感覺中,果然有東西從我背後破空而至,或許正是聞長老口中的“它”。

“它”是無形的,否則我身後的紅袖招等人早就驚叫起來了。同時,“它”又是有形的,正用爪子抓撓壁畫,欲破壁而入。

“聞長老,那是什麼東西?”明知聞長老已經無暇回答,但我不問他又能問誰?

我聽見了利爪切入壁畫時發出的“嚓嚓”聲,就響在我耳邊,刺耳之極,恐怖之極。還有,我感覺“它”的身軀極長,如蛇如龍,不住地在空中扭擺遊走,所過之處,風聲颯颯。

壁畫能暫時阻止“它”,長此以往,壁畫必破,而聞長老結再多手印,也難逃一死。

轟的一聲,壁畫猛然震顫,將我向後彈出去,連退了十幾步,倒在紅袖招的懷中。

黃金屋中並沒有“它”的蹤跡,但我知道“它”的存在,因為那壁畫上的爪痕正在急速增加,由十幾道增加至上百道,一道比一道更深。

“你們都退後,你們都退後!”白芬芳狂叫起來。

她左手捧著一隻臉盆大的調色盤,盤子裏已經調好了七色顏料,全都隨著她急進的腳步而蕩漾潑灑著。她的右手指縫中夾著四支筆,右臂臂彎裏夾著一支筆,左右兩側耳朵後麵各夾著一支筆,總共是七支筆,對應著七種顏料。

誰都看得出,她要衝過去補完那幅壁畫。

“畫夢之術”具有通神之力,用畫來對抗“它”,或許正是這一戰的關鍵之處。可是,以白芬芳的柔弱身軀,又怎能抵擋“它”的瘋狂之爪。

“刀來,劍來!”我厲聲大喝。

夕夕手快,立刻將一把刀、一把劍塞入我的手中。

我跟著向前衝,刀劍舞成刀花、劍花,拚命遮護著白芬芳的後背。在看不見“它”的惡劣狀況下,這是唯一的方法。

“一起上吧!”夕夕、紅袖招、連城璧、冰兒異口同聲地叫著,各自拔刀拔劍,在我身後揮舞,跟我一起保護白芬芳的空門。

所有人將生死置之度外,我為人人,人人為我,隻有保護白芬芳,讓她有機會補全壁畫,才能掌控戰鬥的先機。

“它”在,我能感知到“它”在,“它”是如此強大,仿佛巨大的身軀已經塞滿了整個黃金屋,即便是將我們幾人一起吞噬進去,也塞不滿“它”的吞天巨口。

“它”是什麼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不僅僅是要破壁擊殺聞長老,而且已經威脅到了所有人的性命安全。

“死……死,這是所有人的死期!死吧,死吧,所有人,這是末日的大審判,我死,你們也要死,所有人在末日歸於平等……死吧,為了今日的死期,笑吧,盡情地笑吧,笑吧……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已經萎靡無聲的燕塗鴉突然狂熱地躍起,手舞足蹈,嘶聲狂笑。

“給我五小時。”白芬芳來不及向我致謝,急促地說了五個字。

“五小時?”我失聲苦笑。

這種混亂局麵下,連五分鍾、十分鍾我們都未必能撐得住,更何況是“五小時”?

“我必須畫出‘以芥子藏須彌’的大胸懷,才能化解今日之亂。”白芬芳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變得莊嚴無比。

她的身體不再顫抖,左臂托著的調色盤也變得異常平穩。

“好,你畫,心無旁騖,其它事交給我們。”我說。

白芬芳麵向壁畫,但並沒有立即揮毫作畫,而是沉默地端詳那殘缺了大部的壁畫。

須彌山極大,芥子極小,要想把前者藏於後者之內,需要運用到中國畫技法中的“微觀縮畫”技術,與《清明上河圖》的繪畫技法相同。

中國的畫藝、書法藝術都講究“疏可跑馬、密不透風”的走筆境界,現在白芬芳要做的,就是全神貫注地作畫,忘掉身後的我們,也忘掉那虎視眈眈的“它”。

驀地,燕塗鴉的身體騰空而起,屹立在黃金屋的最高處,頭頂貼著屋頂。

人是不可能做出這種動作的,尤其是他身遭重創的情況下。唯一的解釋,就是“它”將燕塗鴉攫住,一下子送上了最高處。

“別枉費心機了,不可能……白畫神,你想用‘畫夢之術’收服它,別做夢了,不可能,這不是噩夢,這是現實,是血淋淋的現實……它是永遠喂不飽的,就算吃盡全城百姓,也是欲壑難填……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燕塗鴉對自己的生死早就漠不關心,完完全全地變成了一個瘋子。

我和白芬芳雖然沒有細聊,但隱約之間,已經有了心靈溝通。洪家樓教堂下的地道裏那幅壁畫能夠產生奇異的吸力,我相信當白芬芳的壁畫補完之後,將與地道裏的畫具有異曲同工之處,這就是收服“它”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