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魔永遠存在,江湖上的小勢力要麼被同化,要麼就被掃蕩一空。現在,大家都麵臨站隊的問題,二位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嶽不群說。
“你站哪邊?”連城璧犀利地問。
嶽不群輕輕低頭,望著已經殘廢的雙腿,淡然微笑:“連小姐,你看,我是殘疾人,連國家的兵役法都明確說了,殘疾人可以免於服兵役。所以,我也可以免於秘魔、天宗之戰。你說呢?”
他與普通殘疾人不同,既不刻意掩飾自己的腿疾,也不故意誇大生命之悲哀。腿疾已經成了他的擋箭牌,有箭射過來,隨即舉起遮擋,令敵人無計可施。
連城璧詞窮,隻能點頭:“沒錯。”
談及站隊,這是人人都無法回避的問題。之前我處於長江部隊、韓夫人、秦王會、趙王會以及日本幻戲師這數方勢力之間,謹慎地選擇自己的位置,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直到現在,也沒有徹底安定下來。
“無立錐之地,如何站隊?”我問。
嶽不群再次撫摸著桌上的麻將牌:“夏先生,不必過謙,你若想站隊,八方歡迎。”
“嶽先生有好建議?”我又問。
嶽不群沒有回答,輕輕後仰,全身都陷在輪椅中,無聲地凝望著我。
我也看他,尤其是盯著他白而無須的人中。
“大惡”——我看到了征兆,但結局卻始終未至。
苗素貞死,她的細蟲之陣也飄零落地,成為死蟲。
室內,空氣中仍殘餘著雷矛星留下的血腥氣,那張他曾坐過的染血的椅子,也斜斜地倒在一邊,無人在意。
其實,我並不知道今日自己能不能跟連城璧活著走出櫻花別墅,一切皆在未知之中。
在我眼中,嶽不群如同深藏在八卦陣中的巨型蜘蛛,未出茅廬,已經洞悉天下三分。
“夏兄弟——”嶽不群改變了稱呼。
稱呼一變,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有了微妙的變化。
“怎麼說?”我向前探身,直盯著他。
“我知道一些事,也有一些短淺的人脈,在站隊這件事上,能幫上你的忙。現在,我隻想問一句話,你相信我嗎?”他問。
我不立即回答,也像他一樣,向後縮身,陷入轉椅中。
嶽不群並不催促,任由我保持沉默。
我當然不相信他,但是,身在局中,我必須做正確的事,而不是想做的事。隻有做正確的事,才能與高智商的敵人相抗衡。
“半信半疑。”我如此回答。
“好極了,有了一半相信,就有了一半合作的基礎。連小姐你呢?你相信我嗎?”他接著問。
連城璧點頭:“當然,如果不相信嶽先生,我就不會帶天石來櫻花別墅了。”
在連番惡鬥中,她一直都被我擋在身後,毫發無傷。
嶽不群也點頭:“好了,既然如此,我就鬥膽,為二位指出一條路來。”
“秘魔還是天宗?”我立即問。
出乎我意料的是,嶽不群舉起右手,伸出食指、中指、無名指。
“秘魔,不是。”他放下了食指。
“天宗,也不是。”他放下了中指,隻剩無名指單獨豎在那裏。
“剩下的,是無名。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隻有無名,才能得以永生。”他說。
我看懂了,在秘魔和天宗之外,還有第三方大勢力,而嶽不群就是為這第三方工作的。
“嶽先生,請明示,到底是哪一方勢力?”連城璧說。
嶽不群移動輪椅扶手上的操縱杆,輪椅立刻輕巧地後退,離開了桌子。
“跟我來吧。”他說。
我們跟在輪椅後麵,離開麻將室,由一道狹窄的甬道前進。
這條甬道應當是按照輪椅的尺寸來設計的,兩個人並行都有點困難。
幽暗之中,連城璧伸過手來,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拚出性命救她,聰明如她,自然知道她在我心中的位置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