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石!”連城璧的叫聲從洞口傳來。
我無法發聲,自然也不能開口警示她。
嗖的一聲,連城璧從洞口閃入,腳下還沒站穩,已經被石壁吸過來。
我的心猛地一沉,知道大勢已去。
沒有外力援助的話,我們兩個隻能困厄而亡。
連城璧反應極快,一見苗頭不對,立刻雙手拔槍,向著石壁連續扣動扳機。
按照常理,子彈射中石壁,定會迸射彈跳,射向別處。不過這一次,槍膛裏共射出了二十四顆子彈,無一例外,全都被石壁吸收進去。
“走,快走……”我說不出話,隻能用意識無聲地呐喊。
連城璧比我稍微慶幸一點,她被吸向石壁的時候,立即拋下手槍,雙手撐住,身體離石壁還有兩尺遠,最起碼身體沒有被全部吸住。
“你怎麼樣?你怎麼樣?”她顧不得自己的困境,先向我連聲叫著。
驀地,洞口一暗,又有人探進頭來,竟然是那個跟張運見過麵的小黑胖子李強。
這些人像吸血的螞蟥一樣,一看到發財的竅門,自動就跟蹤過來,顧不上任何危險。
連城璧的頭腦反應真快,立刻低叫:“這寶貝不能讓外人得去,價值連城,史上罕見。天石,你趕緊過來,我們隻要把寶貝運出去,就能發大財了。”
她如此說,正是為了引李強上鉤。
“什麼寶貝?你懷裏抱著什麼?”李強並未意識到危險迫近,更沒有注意到石室內巨大吸力的存在。
“天石,咱們要的就是那幅畫裏的寶貝,就在我背後的牆上——”連城璧又叫。
李強手裏握著一隻加長的手電筒,光柱超強,猶如《星球大戰》中的外星光劍。
他手腕一轉,立刻照向了左側石壁,發現了那幅西洋壁畫。
“嗯,這個東西似乎還值點錢,不過,究竟是不是贗品,還得拿到市場上去問……”他一邊說,一邊鑽進了石室,一步跨向那幅畫。不過,說時遲那時快,當他雙腳落地時,立刻被吸向石壁,距離連城璧隻有半尺。
連城璧怒吼一聲,身子橫向一滾,右手抓住我的左腕,左手抓住李強的右腕,發力一扯一扭,我就被擲向洞口。
一離開石壁,我的意識立刻恢複,單手摳住洞口凸起的石頭,另一隻手發力,把連城璧扯過來。
我們連滾帶爬地狼狽逃出洞口,根本顧不上去揭那幅西洋壁畫。
“喂喂,什麼意思?什麼意思?”李強叫了兩聲,但隨即就叫不出聲來了。
不到一分鍾,李強就被牢牢地吸在牆上。
我眼睜睜看著他的身體慢慢扁平下去,失去了皮囊下的一切骨肉和內髒,化為一張穿著衣服的人皮。
“我們……我們……闖大禍了!”連城璧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息,麵無人色。
石壁不會無緣無故產生吸力,我認為石壁後的龍妖才是始作俑者。
我想開口說話,但張了張嘴,才發現唇舌無力,渾身疲憊,像是剛剛給人獻過血一樣,而且獻血量巨大,以至於我的氣血已經供不上自身生存的需要。
“天石……你的臉太蒼白了,剛才一定是出了問題,我帶你去醫院,別急,我帶你去……”連城璧無法連貫說話,腰都直不起來。
我看到她的慘白臉色,自然就明白我身體裏發生了什麼。
“去醫院,輸血。”我在她手掌上快速地寫了五個字。
如果沒猜錯的話,我們兩個沒有變成人皮,但身體內的血液已經被憑空吸去了很大一部分,隻有加急輸血,才能補足氣血。
連城璧不敢耽擱,架起我,跌跌撞撞地出了地道,直接奔向銀座商城後麵的私人診所。
有錢能使鬼推磨,幾千塊錢遞出去,十分鍾後,我們兩個就躺在了一間單人病房的兩張單人床上,左右手腕同時紮針,右邊輸血,左邊輸液。
連城璧已經警告過醫生和護士,不按鈴就別進來。
死裏逃生之後,我隻想靜靜躺著,不開口,不動腦子,也不願向任何人求救。
石室是條死路,而定下這條死亡路線的正是秦王麾下的丞相呂鳳仙。
現在,呂鳳仙應該出來收拾殘局了。
我默數著,連城璧共按了六次電鈴,護士進來了六次,每次給我換一個兩百毫升的血袋,加起來總共給我輸了一千四百毫升鮮血。
漸漸的,我覺得體內有了力氣,頭也不暈了,唇舌也變得利索了起來。
“找你的黑客朋友,問問那幅壁畫的事?”我說。
連城璧一直平躺著,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怎麼啦?”我問。
“我在想,那壁畫上的一百零八個洋人為什麼那麼恐懼?如果單單看見了龍,他們也許會同仇敵愾,群起而攻之。可是,他們恐懼地聚成了一堆,人人向後退,根本鼓不起作戰的勇氣來。我猜,他們大概很清楚,有些戰鬥是連嚐試都不必嚐試的,因為那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別的戰鬥,上就是死,不上還能多活幾分鍾。到底是什麼樣的敵人,能讓這些全副武裝的戰士怕得要死?”連城璧問。
我苦笑著回答:“像剛才那樣,進入石室不到一分鍾,就會變成人皮——這種戰鬥,足以把人嚇得再不敢回頭。如果不是你反應快,現在躺在這裏輸血的就是兩張人皮,而不是你我。”
這當然是玩笑話,人皮是不可能自動跑到醫院裏來的。而且,已經變成了人皮,再輸多少血也不管用了。
連城璧拿出手機,看了看屏幕,悚然低叫:“手機……手機這麼輕,似乎電池都被吸幹了。”
我似乎想到了,那吸力的目標是一切“有能量”的東西。手機、電筒都是有電力的,而且還要加上張運、孫華子、姓萬的、李強四個人的手機和電筒。這些東西一進入密室,就會失去力量,然後能量大半被怪力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