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現在,他手中、眉心全都是強到極致的好紋,但最後結果會怎樣,誰又能知曉?
“不如,我也替你看看手相?”他又說。
我遲疑了一下,將自己雙手攤平,也放在窗台上。
他隻看了一眼,便輕輕搖頭。
我自覺無趣,便將雙掌收了回來。
“唉——”他歎了口氣,沒有多言。
“方便的話,把你的計劃說給我聽聽?”我主動問。
1937年,中國官方、政府、軍民都對日寇了解不深,以為這隻不過是蛙雀之患,不值得大動幹戈,將來各部聯手,將會像大象踩死螞蟻一樣,簡簡單單地就能全殲敵寇。所以,中國人始終把日本人叫做“小鬼子”,也無意中表達了這種觀點。
我希望能補足他的計劃,至少保證他能全身而退,不至於飲憾而亡。
他微笑搖頭:“天機不可泄露。”
我皺眉:“敵軍強盛,不可輕敵。”
他又搖頭:“你聽過南轅北轍的故事嗎?”
那寓言故事我當然聽過,而且一轉念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我擔心的正是他這種剛愎自用的心態。
“日寇部隊越多、武器裝備越精良、行動速度越快、殺機越重,就越會加速執行我的計劃。我說過,我用的是‘草船借箭’之計。我手中沒有箭、沒有兵、沒有槍、沒有炮彈,隻能借箭、借兵、借槍、借炮彈去消滅敵人。我借的,是日寇的兵,殺的是日寇的人,完成這一切,隻需天降大雪為助……”他在雪中揮手,灑脫地將那些無辜的雪花一一擊碎。
我懂了,他想的是借用大雪遮擋視線之機,讓敵人自相殘殺。
計是好計,但到底要下多大的雪,才能造成敵人隔著幾十米無法辨認的程度?
“我還要——借東風、借狂雪、借天地間一切殺生之力,將進犯山東的日寇一舉消滅!”他意氣風發地說。
“借東風”亦是諸葛武候的得意之作,開“天氣助戰”之兵法先河。
我希望他能成功,更希望古老的濟南城免遭日寇踐踏,但這種美好的願望能實現嗎?
“你相信逆天改命嗎?”停了一會兒,他收回已經沾濕的雙手,意猶未盡地問。
我遲疑了一下,然後輕輕點頭:“信。”
稍後,我又補充:“我更讚同你說的,‘逆天改命’也是命運的一部分,人以為已經‘改命’,殊不知‘改命’即本命,亦是上天注定。”
這種解釋,已經是哲學上的最高層次,等於是用“無解”來回答解題步驟。
“你說得很對。”他舉起手,迎著外麵的雪光,盯著自己的掌心。
我的第六感捕捉到一種微妙的動態,突然張口,問了一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問題:“你的手相、額紋都是改過的?”
或許我不該這樣直率發問,而且有些人即使改過,也會矢口否認,就像人造美女永遠不承認自己曾經整容那樣。
他怔了一下,扭過頭看著我。
我尷尬地一笑:“我隻是……隨口問,不好意思。”
改命是一個人的生死命門,是大忌中的大忌,極少會告訴外人。
我後悔自己失言,暗地裏自責不已。
“沒錯,我曾經改命。”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沉重。
我心裏咯噔一下子,屏住呼吸,默不作聲,怕錯過他後麵說出的任何一個字。
“自小,我就知道自己要成為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七歲,我開始修煉少林九重易筋經;九歲,我跟隨藏密高手修煉天龍寶象密多羅心法;十一歲時又跟隨回教、蒙族高手修煉生死解脫命術與通天心海術。到了十八歲,命運時輪一開,我的命相就自動更變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