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楚王麾下血膽蠱婆(3)(3 / 3)

“好,那我就放心了。”唐晚眼中有了欣慰之色。

“看啊,死魚,好多死魚——”前麵的遊客叫起來,紛紛指著街邊的河麵。

我向那邊望,河麵上果然出現了十幾條翻著白肚皮的兩尺多長大魚,既有草魚、花鰱,也有鯉魚、泥鰍,沿著河道一路浮浮沉沉北去,奔向百花洲。

這麼大的魚生命力很頑強,極少暴斃,除非是有人刻意下毒。

我向溪流上遊望去,目光盡頭,正是劉氏泉東麵的東西水道交彙之處。

河水清澈,來自西南街巷深處的幽泉,水質勝過瓶裝的礦泉水。在這條溪流裏生長的遊魚生命力極其旺盛,不可能無緣無故就翻了肚皮。

“是血膽蠱婆。”我立刻做出了判斷。

她的殺傷力是如此巨大,即使沒有主動出手,也已經震傷了水脈,令水中遊魚全都遭了殃。

“不祥之兆!”唐晚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遊客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站在河邊指指點點,咋咋呼呼。

“他們是無辜的,知道得越少就越幸福。”唐晚感歎。

的確,做一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問的普通人是幸福的,至少他們不會為了濟南城的未來、人類的將來憂心忡忡,吃得下,睡得好,對酒當歌,及時行樂。

反觀我和唐晚,這幾天來已經被圍繞著“神相水鏡”發生的事折磨得焦頭爛額,寢食難安。

河流下遊,有餐館裏的人拿著網兜出來,從水裏撈魚,興高采烈地大呼小叫。

這些人當真是無知之極,對於這種暴斃的魚都不放過,以為是天賜美食。

“要不要過去攔著他們?”唐晚問。

我搖頭,長在曲水亭街、大明湖畔的人精通魚性,一撈上來就知道什麼魚能吃什麼魚不能吃。現在過去說三道四,隻會被他們視為神經病。

“我真是不明白了,現在國人什麼都敢吃,貪心不足,蟒蛇吞象。”唐晚感歎。

“這就是市井中升鬥小民的正常生活,為了生存下去,為了活得更好,他們絕不肯放過任何生產資料。”我也歎息。

回顧過去的十年,我屈居於老宅,既沒有驚天的獨特本領,也沒有過人的商機頭腦,隻能像所有人一樣,入不敷出,苦苦煎熬。如果不是爺爺的死引發了變局,我的生活與那些撈魚的人沒有什麼兩樣。

我們走到曲水亭街與轆轤把街的交接處左拐,再走幾十步,就到了通往官大娘家的無名小巷。

那巷子隻有十五步深,左三右二,共住著五戶人家,而官大娘就在巷子的最裏麵。

她家的門口有個特點,無論是五冬六夏,全都垂著老式的竹簾,必須從旁邊掀開,才能進去。

“我來時,門虛掩著,沒關沒鎖。”唐晚說。

我們走到門口,挑起竹簾,那扇破舊的綠漆木門仍然虛掩著,門內無聲無息。

官大娘一直單身獨住,這是曲水亭街上的老街坊都知道的。

我舉起手,剛要敲門,便醒悟到此刻敲門已經無用,遂垂下手,小心地將木門推開。

門內是一間半暗的客廳,五步進深,六步寬窄,靠牆陳列的家具全都有十幾個年頭了,散發著淡淡的腐朽氣息。

“在裏間呢。”唐晚說。

裏間屋在我的右手邊,沒有門,隻用一道藍布門簾遮擋著。

以前我來的時候,隻站在客廳裏跟官大娘說話,從未進過裏間。

我深吸了一口氣,挑開門簾向裏看。

裏間是官大娘的臥室,靠房間的西南角是一張單人木床,上麵鋪著與門簾同色同花的床單,一床薄被疊得四方四角,平放在床頭。

官大娘坐在地下,後背斜靠著床腿,雙腿並攏前伸,胸口、衣襟上全是淋漓的鮮血。

她臉上帶著淒涼的笑容,嘴角微微上翹,仿佛滿心悵然。

我走進去,向左看,地麵上留著一張兩米長、一米寬的巨大符籙,每一筆畫全都是鮮血塗染而成。

“她,死不瞑目。”唐晚幽幽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