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葉蕭隱隱覺得,這座神鼎,擔得起“定九州”這樣一個大氣的名字。那泥塊似的神物,放出一點威勢,就讓葉蕭無法反抗,可是定九州卻可以輕鬆鎮壓,甚至,甚至不需要高階修士催動,全靠器靈揮自身功效就可以辦到。
那麼能煉製出這樣一座神鼎的人,具有什麼樣的神通?!
這樣的一座神鼎,又怎麼會明珠暗投,流落在萬丈水下,被區區一條三級的霹靂鰻得到?
神器無主,有德者居之,否則必然招致奇禍!那麼,自己是有“德”的人嗎,有沒有資格擁有這座神鼎?
想到這裏,葉蕭興奮的心情,慢慢冷卻下來,有些忐忑不安,語氣也不由嚴肅起來:“家夥,你對你原來的主人,有沒有什麼印象?或者,你對過去的事情,有沒有一點記憶?”
器靈搖搖腦袋,眼之中,一片迷茫,好像察覺出了什麼似的,望著葉蕭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哀求的意味,似乎生怕葉蕭將他舍棄。
“管他有德無德,家夥和自己一見如故,那便是自己的福緣!自己的機遇!若是真是有禍,那也是注定的劫難,躲是躲不過去的!還不如隨心所欲,隨遇而安!”葉蕭心頭一軟,將心一橫,抹去了那些雜亂的念頭。
“修行本就是逆行事,瞻前顧後,顧忌重重,怎麼能體會得到大道的真意?!定九州,帶走就是!”結丹之後,葉蕭總是自覺不自覺的,能感應到道之下,萬物生死湮滅,似乎都是注定的,又好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在背後推動,撥弄,有一些宿命難逃的味道。
此前那個沒來由的凶險奇怪的驚兆,就是其中的一種體現,直到現在做出帶走神鼎的決定之後,葉蕭才感覺心中一鬆,似乎擺脫了什麼羈絆,丹田內拇指大的金丹,也轉動得更加歡快、愉悅起來,隱隱似乎又了大了一圈,體內真元法力,也明顯增長一些。
“逆!逆!要逆改命,果然凶險無比,劫難重重!有形的比如金丹雷劫,元嬰神劫,飛升劫,無形的比如心魔作亂,魔來襲……當真是無時無刻,防不勝防!自己這是在無意之中,又過了一關!”
察覺到金丹的變化之後,葉蕭立即醒悟,結丹後的修為提升,不僅需要苦修,還需要心靈上的頓悟。
“難怪在蒼月門之中,除了蒼子之外的結丹期長老們,平時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獨居深山,潛心修行!原來沾染得紅塵是非多了,對於自身修為的增長,卻是有著極大的影響!”刹那之間,葉蕭也明白了為什麼俗世中人人貪戀的權勢、地位,在修行宗派之中,卻如燙手的山芋般,被推來讓去。
“難怪蒼子的外事長老,一做就是數任,原來根本就沒有人跟他爭!不過蒼子對自己還算不錯,照顧有加,可笑自己之前還總懷疑他不懷好意!此次回山,還是得向他表達一下謝意!隻可惜老李師兄……”想到這裏,葉蕭不由失笑,對於數日後就要返回宗門,又多了一份期待。
對於老李,葉蕭卻是遺憾萬分,以他現在的修為眼光,自然清楚老李這麼多年修為都難以存進,問題根本就在於主觀心態,而非丹藥、功法等等外因,否則的話,有一位結丹期的兄弟照顧,又怎麼始終無法築基?
“玄心道!玄心道!這部神奇的功法,愈道後期,作用愈大啊!”與此同時,葉蕭也明白自己方才修為的提升,與玄心道脫不了幹係。
這門奇術,一開始就讓修煉者直接麵對七情六欲所滋生的魔障、桎梏的考驗,先難後易,堅持越久,好處越大,比如葉蕭現在,心靈中有了一絲頓悟,結丹期很難增進的法力,立刻便精進了少許,比起其它的金丹修士,一邊苦修精進法力,一邊又如履薄冰,時時提防因為修為增加而滋生的心魔,卻是要輕鬆容易了不知多少倍。
“或以本心得道,或以癲狂入魔!可是本心與癲狂之間,又哪裏來的清晰界限?!正如是非對錯,曲直黑白,在每一個人眼裏,都有不同的評判標準!自己以為對的,別人卻可能以為是錯!自己認為錯的,卻可能正是別人的追求!正如老李師兄,根本就無心修道,卻又不得不在其兄弟的壓力之下,留在了蒼月門中,鬱鬱而活!”
沉浸在突如其來的感悟之中,葉蕭的氣質,也在由內及外,不知不覺地生著變化,不再是修為猛增後所帶來的威嚴、壓力、氣勢,而是多了些寬容、大度、和善,有著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氣魄,以及悲憫人的胸懷,有一種近似於返璞歸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