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息,自己動手,或者我來幫你。”老者終於再度開口,而且是很長的句子,語氣平淡,就像和相交多年的摯友聊:“割喉最快,其次是鋸腕,因為肋骨的關係,剖腹的話,就要稍慢一點了。”
老者如同初生嬰孩般的眸子,明亮的就像夏日雷雨後的空,同樣也跟那藍到虛假的空一樣,不帶一絲情感。
蒼無情,視萬物為芻狗。
葉蕭終於絕望。
絕望的葉蕭,沒有半點遲疑,在老者話音剛落的時候,就已閉目揮刀割向自己的咽喉。
沒有等待十息或者選擇剖腹。
老者的眼中,終於有了幾分欣賞。
“這個老東西一定、肯定、絕對是個級變態!”在鋸齒短刀觸及到皮膚的一瞬,葉蕭就在心中確定了這個想法,他的靈力已無法運轉,遠常人的力氣已完全消失,僅剩下比孩也大不了多少的力量。
可是他已無法停止,手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操控,開始了緩慢但始終如一的,來回拉鋸的機械作業,偏偏葉蕭經受過元離命火鍛體的皮膚,堅韌無比,而這把短刀雖然造型恐怖,但似乎也隻是凡鐵,一時半會根本無法鋸開脖頸。
鈍刀子割肉,而且還是自己割自己,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
葉蕭雖然不能動,但他還能聽,能看,能嗅,能想,五覺俱全,更是讓這種痛苦被無數倍的放大。
一開始,短刀隻能鋸出一條白線,等到盞茶功夫之後,白線就慢慢變紅,隨著第一枚鋸齒紮透了皮膚,鮮血也滲了出來,皮膚鋸刃所摩擦出的高溫,讓血腥味猛烈地散開來,其間還夾雜這皮肉被熾烤出的焦臭,讓原本就無比陰森的牢獄,顯得愈加恐怖。
尖長的鋸齒,挑起葉蕭脖子上的皮膚,偏偏又無法鋸斷,像彈性十足的牛皮筋一樣被拉得極長,繃得極細,隻要葉蕭微垂眼瞼就可以看到。
直到皮膚被拉到某個頂點的時候,才會劇烈地縮回,打在咽喉上出“啪”“啪”的響亮聲音,尖長的鋸齒,也在震蕩中出“嗡嗡”的合奏,配合得衣無縫。
一曲死亡之音。
沒有人能承受住這樣的折磨,葉蕭可以強忍住不看,但他不能阻止越來越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葉蕭可以強忍住不想,但他不能阻止那越來越激烈的死亡之音頻頻刺入耳膜。
也許葉蕭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不讓自己出痛苦的嘶吼,這是他和敵人在另一條戰線上的抗爭,不能任由敵人肆意把玩自己的恐懼。
老者的眼神之中,終於亮出了毫不掩飾地激賞。
此時距離鋸齒刀觸及咽喉,已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葉蕭的生命還在繼續,痛苦也在繼續。
議事堂中早已嘩然一片,負責這座五角陣的弟子,已有數次想要將此事上報宗門,自測靈會舉行起來,好像還從來沒有那位弟子,會在這裏浪費如此長的時間,這讓他有些擔心葉蕭會不會出現了什麼意外。
終於有鋸齒刺入了喉管,“嗤嗤”的氣流聲中,鮮血煙花般四濺,濃烈得讓閉著雙眼的葉蕭,也可以看到那一抹燦爛。
“生命的終結,竟是這樣的一種燦爛。”這就是葉蕭在沉入無邊的黑暗之前,腦子裏最後的想法。
“蒼子這個老東西,到底打得是什麼主意?要以兩壇百年猴兒酒為代價,求老夫親自測試這個隻有開光期修為的子?”冷酷到不似人類的疤臉老者,終於出現了明顯的情緒波動,喃喃地自語道。
“不過這子也確實不錯,靈根是差了點,不過這**可真是強悍的不像話,已經出了築基初期一大截,尤其是那股子狠勁,簡直太對老夫的胃口了!不管了,不管了!不管他和蒼子是什麼關係,這子老夫要了!”著著,老者竟然無比地激動起來。
話音將落,老者便張手一揮,詭異的事情頓時出現,陰森的牢房,叮當作響的刑具,刺鼻的血腥味,還有那隻燃燒正猛的火爐,全部都突兀地消失不見。
“嗯,差點忘了還得給外麵個結果,這可得好好想想。”老者似乎是有些煩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繼續自言自語道:“實話實肯定不成,那幫老東西可能會跟我搶人,太差了也不好,老夫會被笑話……”
半晌之後,老者終於做出了決定,神識微動,幾道法決彈指間沒入虛空,隨後在老者的眼神中,竟然出現了完全不符合他形象的狡猾之色,然後又看了躺在血泊中的葉蕭一眼,摸了摸下頜,略加沉思,就將一顆丹藥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