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的清晨,日頭將將升起,晨光熹微,殘月如同一片鵝石掛在樹梢之上,晨露伴雜著清風吹打於麵龐,使人不由得激靈清醒。
“弟兄們,再加把勁,前邊就是樹林了,到得裏麵便可休息。”一聲略帶嘶啞的脆吼,將還有些暈迷的運糧士卒們驚醒,心中卻都暗罵:“出門沒查黃曆,走背字跟了這個庵臓主官。大晚上趕路,青天白日的卻要休息。感情他娘生他就生在半夜,專一黑了天鬧騰。”
這隊疲憊著身軀趕路的正是單經的運糧車隊,百餘輛運送糧草輜重的牛馬車嘎吱嘎吱地蹉跎而行,千餘名軍士個個麵露倦色,伸下懶腰都要帶出十數個哈欠。
“我說押糧官大人,您老不累嗎?這都趕了大半夜路了,也沒見著有敵兵前來偷襲,弟兄們反倒是都累垮了,再這麼折騰下去命都沒了!”
“啪!”的一聲,馬鞭便甩在了那名多嘴多舌的士卒身上,“就你廢話最多,累死了還給你個全屍,若是碰上朱鉉的騎兵,你娘給你生的這個榆木腦袋早不知飛哪去了!”
帶隊的押糧官也是個老兵油子,情知任由他說下去必壞了軍心,夜間行軍本就招致怨聲載道,但還輪不到你這生瓜蛋子呱噪。
旁邊的幾個老兵捂了嘴偷笑,那新兵卻不服氣,隻小聲嘟囔著:“去你姥姥的什麼狗日朱鉉騎兵,少拿這些玩意嚇爺爺,大晚上的趕路,你娘真給你生了個榆木腦袋。”
這廂正不情不願的走著,前麵的樹林中突然冒出一排黑點,而且越散越多。仔細再看,竟然是一隊似天邊飛出來的騎兵。
帶隊的押糧管心中一驚,難道真讓自己說中了?扭頭怒視著那多嘴的年輕士卒,“你娘的就是個瘟神!你倒是再念叨……”正說著,對麵的騎兵已然衝了上來,隆隆的馬蹄聲中夾雜著高吼,看騎兵服色正是朱鉉手下的鯤鵬騎,疾速迅猛猶如狂風逐日,瞬間就殺到眼前。
那年輕士卒先是愣在了原地,馬上反轉身倉皇奔離,“弟兄們,快跑,不跑腦袋就搬家了!”呼啦啦一片,押運糧草的士卒們也跟著轉身便跑。
“都給我回來,臨陣脫逃者死!”話剛喊出口,一輪馬刀已淩空劈下,那押糧官的脖頸瞬間多了一道血痕,濃濃的血水立時湧了出來,押糧官斷斷續續的呻吟著:“真……是……鯤鵬……騎……”,繼而紅血自痕跡中噴出,又悶哼一聲方才倒栽於馬下。
“弟兄們,別追了,搬糧食宰殺牛馬要緊,動作麻利點!”
鯤鵬騎的騎士們得到命令後,迅即勒馬回轉,不愧是訓練有素,三三兩兩的互相幫襯著,將滿滿的糧袋壓在馬背上,口中喊著號子臉上都帶著歡欣,正是一麵天生喜,滿腔都是春。若不是軍中有規矩,早已哼上小曲了,隻是暗自愜意,“昨夜一路奔波算是值了!”
鯤鵬騎一騎三馬,自是不需要糧隊的牛馬馱運,全數就地宰殺,帶不走的糧食就起把火來燒毀。
少頃,單經辛苦籌集的糧食或被搶走或被焚毀,征集來的搬運用牛馬被宰殺殆盡,地上鋪著一灘灘紅彤彤的血跡,運糧士卒和牛馬的屍身翻倒。鯤鵬騎在一片劈啪作響的火焰中倏然間奔遠,隻留下身後一片血紅的大地,蕩漾著腥穢氣味,映襯在紅日之下倍顯淒涼可怖。
這些都是朱鉉授意,令鯤鵬騎四處偷襲單經糧隊。此刻在平原大地上,這一幕頻頻發生,單經哪能招架的了,護了這邊失了那頭,最後索性將糧草集中起來由自己親自押運。
那日,朱鉉與劉曄商議一番,遂命趙融為主將,牽招任騎都尉率領管亥的步卒五千,又派出驍騎營兩千、探馬營一千進攻劉備。此一路卻是佯攻,實則是要將劉備壓製在西平昌。
劉備見朱鉉主力盡出,其中騎兵數千,誤以為朱鉉親率主力前來,慌忙向單經報信,自家守在城內不出,對方卻也沒有攻城的意思,隻是將西平昌團團圍住。
而朱鉉帶著閻行、張逸、馬文成等迎戰單經,管亥領三千步卒守在平原。
由於朱鉉軍缺糧,劉曄便設計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全部以騎兵出戰速戰速決。
朱鉉向手下諸將發布命令,帶足五日的幹糧,而後鯤鵬騎、驃騎營化整為零以分散的騎兵小隊襲擊對方糧道,搶到吃的就吃個飽,搶不到就餓著。
探馬營這次隻負責探查對方轉運糧倉和大隊運糧車隊,隻要發現目標即刻通知各軍聚攏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