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公,你我相知多年,我豈會丟下您的家眷不顧獨自逃生。快莫說這些了,咱們還是趕緊設法解救眼下的危局吧!”
袁紹抹著淚泣道:“有沮授先生在,再大的危局也難不倒你,隻請先生謀劃。”袁紹此乃真心之言,並非故作虛情,假意以淚邀買人心。
沮授怎能不大受感動,慌得連連擺手,窘澀之間竟張口結舌,“袁公……如此說沮授當不起……不能這麼說。”待得稍微鎮靜一些後,抑製住激動的心情,才又說:“袁公與公孫瓚決戰界橋,此時萬萬不能撤離。鄴城失守並不可怕,最令人擔心的是會影響將士們的士氣。他們的妻兒俱在魏郡,一旦得知鄴城被黑山軍攻破的消息,軍心瞬間就會崩潰瓦解。”
“先生所言正是我最擔心的……”袁紹一邊說著,一邊拿眼怒視矗於一旁的郭圖,“都是郭圖,先讓我割讓渤海郡,又鼓動我親自領軍出征,現在你倒是說啊,你不是滿腹經綸比誰都能嗎?你快給我說!”
袁紹近乎咆哮般的怒吼,幾乎將圍帳的穹頂都給掀起來了,似乎還不解恨,“嘡啷”一聲拔出佩劍,指著郭圖喝道:“再不說,我一劍刺死你!”
郭圖兩眼緊盯著近在咫尺的利劍,渾身哆嗦著,極度驚嚇之中竟然癱倒在地上,複又趴起來跪下,“主公饒命,都是小人一時糊塗!您饒我這一次,我這就領兵去攻於毒。”
“我呸!讓你去還不把整個冀州都給我丟了?想趁機溜走……?我現在就殺了你!”這袁紹雖然沒有定見,但每到危急暴怒之時反而異常清醒,他早看穿了郭圖的伎倆,怎麼會再容他的如意算盤得逞。
郭圖也確實算個心機靈動之人,就在袁紹說話這當兒,竟然想出一個奇計保全自己,“沮授先生,你我自幼相交情同手足,你真不救我嗎?我那些主意也是為了主公的霸業啊,誰能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郭圖乃是思量著,袁紹已然暴跳如雷,以他對袁紹的了解,袁紹這人剛愎自用,一旦有了成見,辯解是沒有用的。沮授重獲袁紹信任,又救了袁紹家眷,恐怕比以前更得敬重,趕緊請沮授幫忙求情,指不定還能保住性命。
果然沮授此人急公不近私,聽了郭圖所言,向前一步按住袁紹,“袁公,郭圖並無私意,雖謀劃失當但也是為了主公您啊!略作薄懲即可,現在還是想想眼前之事要緊。”
袁紹不好駁斥沮授,心內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重重地一腳揣在郭圖身上,“還不快滾!滾回自己帳中待罪,若是敢跑,滅你九族!”
郭圖聽得,如釋重負,爬起身來一溜煙的竄了。他其實早已經從驚恐中回過神來了,心中暗恨著切齒冷笑:“今日雖受袁紹所辱,可畢竟你等還是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了。修成‘鑽心術’,連袁紹也難逃我的掌控。哼,來日方長,等著瞧吧!”
不說那郭圖心底暗自念念叨叨個不停,還是繼續講袁紹與沮授計議整個戰局之事。
郭圖走後,袁紹用怨毒的目光看著他跌跌撞撞地逃出中軍大帳,心中憤懣之氣實在難消。平複了好一會,想到還有大事要議,方才深呼一口氣,轉身示意沮授入座,自己也頹然歪於榻上。
“先生,我如今真感覺有點‘四麵楚歌’之勢,當年項羽在垓下孤立無援,英雄末路,我是感同身受了。”
“主公怎會如此意誌消沉,我等的處境遠比那楚霸王要強。切莫英雄氣短,隻要做好一事,勝負就尚難料呢!”
袁紹本極其失落,聽沮授這麼一說,仿佛在黑暗中瞅到一絲光亮,更如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一棵救命的稻草。
“先生快講,做好那件事?該如何做?若真能成大事,願與先生共享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