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夕照喚燕歸(上)(1 / 3)

眼前的黑暗,是那麼得讓人感覺到無止境,就連自己是否睜眼都不能準確判斷。我忍著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和腦袋的沉重,努力睜大眼睛以確定自己在隨時找一絲光源。

若不是身體上有地方痛,我應該是可以確定自己已經死了。

不過誰知道到底人死了會不會有知覺,而且古人亦說地獄的鬼魂也怕油鍋,怕鞭打。那也是不是可以說明,人死了不一定是沒知覺的。或許我現在隻是靈魂狀態,之前有所舉動,我就料到會有這個結局。本不是貪生怕死的人,卻也是會對這種黑暗和孤獨有些畏懼。

我試圖找到一個可以支撐我起來的支點,卻徒勞。在這種想要掙紮著起身的情況下,我才更覺得身體給我的感覺是受了重傷而非死亡。莫非這是醫院?或者是我已經被診斷為死亡當做屍體送到了太平間?

如此黑暗寒冷的地方。說不定周圍就有很多屍體。

想到這裏,說不怕,肯定是假的。我甚至不敢再動,生怕冒犯了身邊已安息的人。我努力抑製自己的恐懼,哪怕能聽到呼吸聲是那麼得急促強烈,哪怕手腳已經冰涼到發麻。

然而使我沒想到的是,我居然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聲,而且說話的語調和方式都是那麼得奇怪,是我從未聽過的語言,卻恰巧能聽明白。

是兩個男人的聲音,一個較為黯默,一個較為響朗。

黯默的男音道:

“在外麵聽得可是清楚了?聽清楚了便進來吧。”

接下來是腳步聲,很輕,卻很渾厚。

“他要帶走的人,一個也不能讓他帶走。”

響朗的男音回答:

“諾。”

便是開門和關門的聲音。之後長久安靜。

這段對話雖說不能代表這是哪裏,卻一定能代表我所處的情況並不像想象中那麼糟糕——身處太平間。這應該是被困在什麼小山村,也許我是被什麼人藏起來了,或者是被什麼好心人救了。不過不管怎樣,先要弄清楚狀況,是喜是悲都比未知來得幹脆。

舌頭無比疼,還能感覺腫得很大,不知道還能不能利索得說話。

“請問有人麼?”

聽到這聲音我愣了,莫非這裏除了我還有別的人?不然怎麼會冒出女人的聲音。我張了張嘴,有點不可置信。可剛剛那句話分明是我自己說的。

“啊——”

我試探著發出一些聲音,都是女人的聲音。

雙手下意識放到胸前……

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會這樣!

莫非我被人陷害當了試驗品做了變性手術?

我不可置信得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連胸口的疼痛都忘記了,如果我沒有摸到自己頭發的話,我想我是不會記得自己受傷了的。

不禁口中吐出一口血,嗆得我差點喘不過氣來。咳掉氣管中的異物,深呼吸保持心情的平和。

過一會兒,又是開門的聲音,這次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力而有磁性。

“言,隨我去一下地宮。”

“喂喂喂!有人聽見麼?!”我對著有人聲的地方大叫,可惜沒有任何反應。

為什麼我能清楚得聽到外麵的聲音,外麵的人卻對我的叫聲毫無反應?莫非是我的幻覺?我不甘心,艱難得爬起來,一步一步拖著往前麵走,直到觸碰到了牆壁。我開始邊錘牆壁邊求救。

本來是一陣沉默,現在卻忽然有腳步聲和出門的聲音。

莫非他們真的聽不到這邊的聲音?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牆壁的另一邊已經安靜許久,孤獨感從周圍壓抑過來。似乎是注入心中,那般冰涼恐懼的感覺是要將人吞噬。我雙手抱著肩膀,背靠著牆滑下。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到底……

“若素麼?”是一個蒼老的聲音。

忽然黑暗中出現這樣一個老者,讓我幾乎感覺不到他在我身邊的老者,真的讓人汗毛豎起。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叫我,但我沒敢回答。隱約感覺一隻手向我伸來。我嚇得用力往牆上靠,質問道:

“你是誰?!”

他蹲下來,讓自己靠近我,我感受他溫熱的氣息,撲在我的臉上。也許是因為這氣息能確認對方是個活人,感覺也輕鬆了一下。

“我帶你出去,但是你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好不好?”

這句話猶如一根救命的稻草,讓我不願來分辨這根稻草是否對我有用。長時間存在於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裏,人是會崩潰的,而且我現在真的很想知道,我現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