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喝倒把女孩嗆著了,足足吐了十來口汙血。吐完汙血後,直叫要水。
水喝了之後,她咳了一陣子才恢複平靜。老夫人幫她把嘴邊的汙血擦掉,又接著問:
“你父親在哪兒你還記得麼?”
“父親?”女孩重複了一遍,低頭想了一會兒,望著老夫人眨了一下眼,“父親是什麼?”
猶如晴天霹靂,重拾的希望似乎快被無故的火燃盡。
“孩子,那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麼?”
“名字?”女孩亦是重複了一遍,想了一會兒,問,“名字是什麼?”
不知是氣還是傷,老夫人的牙咬得出了聲。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將手邊的羊皮翻過來。
看了幾眼,大怒。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般,忍著氣,對身邊的侍女說:
“去把那方士的遺體燒了。”
隻剩女孩呆呆得看著她們走開的背影。
待門關上,她好奇得看向床邊的羊皮,之間上麵朱砂十六字:
昔時故人,天命天涯。驕之帝女,安之若素。
轉眼已是三年後仲夏,紫妍池的荷花開得正盛,風溫暖而幹燥,總給人添了一些慵懶。太陽很烈,曬得人睜不開眼。
經過三年的調養,女孩的身體已經恢複如常人,隻是因為失憶的原因,反應顯得有些遲鈍。
女孩被取名為若素,老夫人說這孩子命途多舛,但願她能一直這樣平淡得麵對,不要用憂傷的眼光來看這個世界,就算是一直失憶想不起來,也比知道真相悲傷要好。
看起來隻是皮包骨的若素,頭發因為幼年時長期營養不良而稀稀朗朗沒幾根。如此柔弱的女孩,怎麼經得起父母皆亡消息的折磨,既然不能挽回,既然失憶了,就這樣也好。
於是慕容若素從慕容老爺慕容涉珅的侄女變成了失散多年的女兒,知道真相除了老夫人和老爺的在認女的前一夜,都從鹹陽城消失了。老夫人精心挑選了四個貼身侍女和一個以前曾是慕容陌羽的奶媽的婦人亦頻來照顧若素,順便負責教她禮儀。侍女分別稱作思瑤,思玖,思琳,思瑜,皆以慕容為姓,其中除思玖是前幾個月才買來的之外,父母都是慕容府的家奴。
這日天氣熱得很,就算是隻穿一件絲質衣服躲在閣樓裏,也免不了出幾身汗。慕容家幾個公子不約而同,一大早就躲到了後山林子裏的文淵閣,道是讀書,實是避暑。而慕容若素一個人悶在房間裏不讓任何人進去。大家也已經習慣她這奇怪的脾氣,不再像剛開始一樣一群人在門外不停地喊她,就由她一個人悶著。思玖因為才來慕容府不久,相對起其他侍女,更顯不老實。趁著主子悶在屋裏沒事情需要做,就一個人偷偷跑到後山林子裏去玩。可這還沒到半路,就被慕容若素叫住了。
“思玖,你是要去後山麼?”
“我…”聽到慕容若素的聲音,她嚇得腿肚子都在抖,“不…是奴婢…”
慕容若素好像沒有看見她的反應,走過去看著後山那一邊,語氣遲鈍又若有所思得說道:
“帶我去,別告訴別人,”
思玖聽了,想應該是這小姐也要一起去玩,一顆竄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來,轉刻就笑起來了。
“小姐,您不是在屋子裏麼,怎麼又跑到這裏來了?”
果真是個不長記性的丫頭,見偷懶被抓不必受罰,就開始管起主子的事情來了。
慕容若素沒有回話,像是沒聽見一樣隻是跟著思玖走。而思玖這個丫頭,硬是不甘,繼續問了一遍。
“我一直在外麵。”
她的語氣成熟、平淡,且幾乎聽不出任何女子的語氣。
哎~小姐果真是有些遲鈍。
思玖心裏思量著,又做賊似得看了看周圍。見沒人,又大步向前走,慕容若素則按原來的速度,步子絲毫未改變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