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以晴聽過一句話:
把最美好人生都泡在酸楚回憶裏,傷的最深的不還是你自己麼?
她不清楚原話是誰說的,隻不過最初聽到的時候是因為李瀟。那時候西西剛離開,她和李瀟都陷入無法自拔的懺悔與自責中。
和李瀟再有聯係的時候已經是西西走了半年之後。那天,以晴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一個人坐著發呆,李瀟也是從窗外經過時無意間發現她的。他徑直走過去坐在她的對麵,點了杯美式咖啡在手裏玩弄著杯子。他看她的眼神,既愛憐,又滿是心疼。
“莫以晴,我們的交戰可以結束了麼?”他依舊在玩弄著手裏的杯子,隻是目光緊緊地盯著她。
以晴看向他的時候,正好四目相觸,不由得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假裝沒有之前的對視。剛想開口,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隻好又沉默地低頭不語。
“莫以晴,你聽到過這樣一句話麼?”李瀟的目光開始變得溫柔,他也不再死死盯著以晴不肯放過。“這半年,我努力從西西的陰影裏走出來,因此我去過很多地方,看了很多書。其中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把最美好人生都泡在酸楚回憶裏,傷的最深的不還是你自己麼?”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餘光微微瞥著以晴,說不出來的憐惜。
“於我,西西的離開已經成為不可力爭的事實了,我沒有辦法再整天沉浸在絕望裏;於你,那個人都過去多少年了,他隻是一個活在記憶裏的人,這些年他成長為什麼樣子你知道麼,是時候走出來也解脫自己。以晴,你知道麼,你這個樣子很讓人心疼。我知道現在我不配、也不該說這樣的話,可是,如果西西、你、我都能夠早日明白這些道理,那麼受傷害的就不會是我們任何一個人。”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又感覺像是自己挖坑一般。是的,如果他自己能夠明白這個道理,西西就不會走,他也不會成為自己愛情的犧牲者。
傷的最深的還不是你自己麼?李瀟的話一遍遍在耳邊回響,她能感覺到他的絕望,但又緊緊抓住不放的一絲希望。是的,她開始心疼自己,這麼多年默默的喜歡卻換不來他哪怕一刻的喜歡,永遠站在遙遠的地方仰望著他,就像守著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想般絕望。她懂李瀟的每一個細微的感受,他經曆的所有,她都親身經曆。
“李總,我要回去工作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正因為她清楚地明白那種絕處逢生般的希望(往往這種希望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所以她才能夠狠下心來掐滅他心中渺茫的希望之火。她從他身邊經過時,餘光正好落在他的右側臉頰。嗯,夕陽的餘暉照在他身上時還是很吸引人的;可是,他愛錯了人。
大早上的瞎想了一通有的沒的,回家都一個星期了,李瀟沒有再聯係過她。而莫以晴自己仿佛也從未認識過這個人一樣,關於他所有的回憶,她從未和任何人提起。
其實,本可以不用來參加婚禮的。照家鄉的習俗,還是按照男方家的禮儀在村裏擺了十幾桌宴席。以晴去的時候沒有看見新娘,遠遠就看到左夕一個人在和長輩們聊天。他本身並不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她看著他在長輩麵前微微欠身、謙虛有禮的樣子,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同學裏有個眼尖的很快看見了以晴,那人就是班裏當時最能搞怪的黃一明,因為長得還算幾分姿色女生背地裏就起了個綽號叫“黃帥”,幾年沒見,就單憑帥這方麵還真是無人能比了。
“莫以晴,這邊!”黃帥衝著這邊喊了一聲,酒席上的親友們倒是不認識她各吃各的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不同的是,那桌當年的同學聽到黃帥的喊叫便齊刷刷地朝這邊看。當年她喜歡左夕的事,她以為隻是她自己一個人的故事,卻沒想到早已在同學間傳的沸沸揚揚。隻是,那時候學校裏是禁止早戀的,十六歲的年紀,稱早戀也不足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