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依舊這樣愛哭麼?”停留在她眼前想要擦淚的一隻手突然艱難地放下。
“還來這裏麼?我已經很久都沒有來了。”他雙手重新放進羽絨服的側兜裏,用腳尖在微白的雪地上來回蹭,是有焦慮麼?他一般後話從何開始的時候就會是這個動作。因為他的沉默,她從來都是話題的發起者,所以成為“唯一”也就沒什麼疑惑的事情了。
“嗯,剛回來不久。”左夕的兀然出現使得一向多言的莫以晴也沒了下話,就看著他的側臉出神。
“哎,”以晴最聽不得的就是這個“專屬”於他的稱呼,“我……要結婚了……”他的聲音裏有著很多猶豫。
“我知道,你有在郵件裏告訴過我。”
“哦,是麼……”近乎是一種自我否定的、不自信的發問。
“嗯……你發了郵件。我回來是參加婚禮的,你不會不歡迎吧?”連打趣也顯得多麼生硬、與不自在。
他微微愣了四五秒,腳尖的動作也緩慢下來,“我以為你不會來。其實……”
話音未半,以晴笑了:“怎麼能不來呢?你是我的好朋友啊!我還要看看你的新娘是不是真的比我優秀呢……”話音剛落她就後悔了,怎麼到這個時候她還能這樣打趣,已經決定要記憶遠走不是麼,是要和左夕好好道再見的,不該是這樣的、酸溜溜的感覺。
他也笑了,隻是、苦澀。欲言又止的樣子,仿佛很多話、卻又硬生生地被壓了回去。
“左夕,”很艱難地,她喊出他的名字,“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家裏人還在家裏等我呢!”
“那,我送你吧!”他看著她,似在征求她的同意。
“不用了吧!現在,不合適。我還是自己回去得好。”以晴微微點頭算是離開的示意。以前,都是她默默看著他的背影暗自心疼,想著這該是怎樣寂寞的一個人呢,連影子都可以如此孤單。這一次,是她將背影留給了他。她想知道身後,他是怎樣的想法,是不是也在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遠離……這些,都不重要了。畢竟,她是來參加他的婚禮的;畢竟,她連做夢的機會都沒有了。
華燈初上,萬家燈火。莫以晴從未有過的孤獨感瞬間侵襲全身,不禁將外麵的大衣又裹緊了些。這輩子,是和左夕沒有任何的機會了。莫以晴曾經以為,隻要拚盡全力去喜歡一個人,那麼,他還是會被感化的,會發現自己身上的千萬般好。她覺得等待可以換來愛情,所謂日久見人心不就這樣麼?可是,在左夕身上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後來她明白愛情不是同情,它也不會和付出劃上同等號。喜歡與不喜歡的界定,我們誰都沒有完全衡量的標準與標尺,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就算得到了,那也隻是愛情的一部分,在數學的定義裏隻能算是交集。因為很多人,他們有的是愛情,可是最終也還是沒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