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可以流汗,可以浴血,哪有頂著一身惡臭到處亂跑的?在一個驕傲的人看來,真要那樣還不如死了幹脆,哪還有臉見人。
特別是跟虞周混久了之後,楚營中人多多少少都受些影響,比外人更喜清潔,而且早已知曉穢物遇到傷口必會引發疫病,他們對此避之不及。
項籍很惱火,於是下手更加粗暴了,重新回到城牆下,他幹脆一個躍身騰空數尺,抓住巨箭飛快攀爬。
這時候,多數楚軍也到了,秦人不可能緊盯著一個人澆金汁,雙方又在爬牆與防守之間展開較量。
滾木擂石落下,有身手好的直接躲過去,有照應能力的順勢挑飛木石護住同袍,當然,也有認為自己能硬抗、或者幹脆躲不開的家夥連人帶石頭砸到地上,青的黃色流一地。
甚至還有血灌重瞳的項籍,接住之後順勢給扔回去,扔的時候差點折斷巨箭再掉回地麵。
扔回去……
為了應對楚軍攻勢,秦人同樣付出一些代價,每當他們往回拽滾木的時候,身軀暴露就成了最好的靶子。
你來我往沒幾合,這種付出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殺!”
“上來一個楚人,趕下去!”
項籍上來的非常不容易,怎麼說呢,借助床子弩登城確實出乎秦軍預料,可是隨著滾木擂石一放,被掀翻的不隻是楚軍先鋒,還有許多巨箭如同匍匐的麥田一樣被掃落,這種情況越靠近城牆頂端越明顯。
大家為了方便攀爬搏殺,武器全換成刀劍類短兵,隻有項籍一人帶著長戟,最後那段路,還是他借著戟上小枝勾住城頭,硬生生爬上來的!
這個時候,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殺——!”
一丈三的長戟舞起來有多可怕?
千古無二的霸王舞戟宣泄有多可怕?
如同在滿地煙塵的屋子裏打開風扇,如同一鍋熱油裏麵滴入冷水,城牆立刻就沸騰了。
長戟劃過,兵刃折斷衣甲破碎,傷口向外翻開如嘴唇一樣大口大口吐血;長戟掃過,骨斷筋折的哢嚓聲不絕於耳,口鼻冒血的內傷者比比皆是;長戟啄下,一個窟窿不知多深,長戟勾來,一塊肉消失不見……
真真正正如項籍之前所說,一人一戟,讓這座城池雞犬不寧,既殺人命,又奪人魄!
殺的興起,他的眼珠子已經紅了,一步踏出必然飲血,長戟舞動必然收命。
秦人也有勇士,可是自從三個英勇善戰的百人將聯手依舊不敵被殺之後,他們幾乎是帶著一種雖必死吾往矣的決絕在戰鬥了。
一個家夥扔掉兵器撲上來抱腿,另一個家夥撲上來抱腰,越來越多的秦人幾乎將項籍淹沒,他隻哈哈一笑,隨著腿踢肘砸,陸續有黑衣身影從城頭飛出去……
……
……
項籍在上麵快活,虞周在底下快要罵娘了,一軍主將也不為部下考慮考慮,過足了廝殺的癮,居然忘記理會他們怎麼上去!
連續三次被砍斷飛爪繩索之後,第四次運氣很好,虞周總算度過了最後的空白距離,帶著大事可期的表情登上城頭。
揮劍斬殺幾個秦軍之後,他將附近的飛鉤通通借用了,隨著一條條繩索拋下去變得緊繃,虞周專心護住小小落腳地,等待更多袍澤爬上來。
有一個力如孟賁悍如惡來的,總不能所有楚軍都這樣罷?
借著這種想法,被項籍欺負的憋悶委屈無處發泄的秦軍全都找到虞周頭上。
一人上來長劍挑刺,兩人上來長劍劈劃,三人上來變砍為掃,更多秦軍圍上來的時候,虞周出手再也沒了長劍的輕靈,全是大開大合招數,幹脆直接的如同大刀。
劍是百兵君子,偏偏戰場是個最不需要君子的地方,秦人行伍為陣配合嚴密,虞周跟他們纏鬥建功有限。
“哈哈哈,老子總算上來了,看劍!”
正在專心對敵的時候,身後傳來的笑聲熟悉又讓人疑惑,虞周記得龍且並不在自己後麵,他什麼時候這麼早就來了?
一個愣神,眼前的秦軍已被小胖子斬殺,龍且殺完人後晃了晃手中長劍,撇撇嘴扔到一邊,隨手撿了一杆長矛合身欺上。
“子期,比比看誰殺的人多!”
虞周對這個提議一點興趣都沒有,殺戮隻是戰爭手段,但不是目的,守著身後這條通道才是他想幹的的事兒。
“你個混蛋這麼早上來,項莊呢?”
“子期大哥,你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