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隻是覺得以前的日子太過於渾渾噩噩,說起來,這幾年我還不如像小成那樣在家侍奉母親,勝過遊蕩數倍!”
“早該這樣了,不過浪子回頭什麼時候都不嫌晚,你若有心,不妨和我一起征戰沙場,也好過有名無實無所事事。”
欒布搖頭:“行軍作戰之事我沒多少興趣,你還記得嗎,當年我們說過要一起行俠天下的。”
季布皺眉:“這就是你琢磨半天想說的?鄉俠與浪蕩子有何區別?”
“確實沒有分別,但是如果能像季三叔那樣救濟國士,又何嚐不是一番功業?”
說到季康,季布不回話了,但是虞周怎麼都想不通欒布到底怎麼想的,放著現成的建功立業機會不抓,非要自己折騰是為什麼?
楚軍形勢一片大好,直接借勢不好嗎?
“欒大哥,小弟覺得你行俠天下的想法恐怕不成行,大楚有了蕭長史,雖然還未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怎麼說也比以前好很多,俠者以武犯禁,你幹嘛要使自己人顏麵無光呢?”
虞周並不認為楚地官員一定全是幹吏,對於踏錯步子的家夥他也不願靖綏姑息,但是不管怎麼說,於官於民的不平事交給俠客還是太草率了。
俠,說的好聽,真正學成武藝又懂仁義的又有幾人呢?多的是接濟綠林客散播威名的豪強罷了,甚至有些鄉俠壓根就是無賴。
一飯之恩舍命相報的豪情讓人心馳神往,施恩者有情受惠者有義,但是反過來說,很多人沒有明辨是非就把武藝與性命輕易交托出去,被利用者比比皆是。
比如之前跟季康決鬥而死的公羊雖,虞周可不想欒布落到那般下場。
“虞小弟放心,欒某此去乃是在秦地行俠,救人救己!”
“秦地?戰亂將起,欒大哥何苦……”
“不用說了,我已經決定了,你鑄劍的時候不需要錘煉嗎?”
欒布是一把劍,他想有自尊的錘煉自己,說到這裏再勸無益,不如準備點實在的。
“那好,等咱們回營準備些利劍內甲,然後送欒大哥上路。”
欒布拍了拍包裹,什麼都沒說,看來他早有準備,就等著這次隻有三人的機會告別了。
“何必如此著急……”
“不急不行啊,你們都快功成名就了,我還是一事無成……”
真說起來,楚人占據會稽之後欒布確實有些尷尬,從前兄長賢弟的叫著,忽然一下各有職差上下分明了,偏偏他還不像季布那樣老成持重,整天遊來蕩去的,範增很難對其委以重任。
高不成低不就,用熟人的利弊就在這裏,要不然虞周的宿衛也該把他拉進去了。
也許真的境遇不同反而影響欒布成長吧,虞周施過一禮,再沒說什麼。
三人來,兩人回,地上的酒水還未幹透,多年同鄉先迎來一場離別。
走在回去的路上,虞周不免想起項梁為什麼寧可單幹都不和侄子一起,想來想去,他覺得這是一種表達自尊自強的方式,對於項籍和自己來說,項梁與欒布都是尊長,沉寂了那麼多年,一個有主見的人做出什麼決定都不奇怪。
春風得意時離開你,虎落平陽重新回來拉一把,虞周相信他們兩個都是這種人。
“果然不會事事都順心啊……”
“子期也覺如此?快來幫我看看今日能不能拿下此城!”
一回軍營就遇到項籍,虞周有些無奈,楚軍陣勢在那裏擺著,下邳陷落隻是早晚的問題,但是項籍要的不是早和晚,而是帶著漂亮的戰績重見叔父,力圖顏麵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