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兒)(1 / 2)

“夫人,回吧。啟程。”衛溫一聲令下,原本就整裝待發的浩蕩隊伍便啟動了,整齊一致的腳步聲在這個清晨格外的響亮。

“老爺,等等。”看著將要出發的隊伍遠去,孔氏終是沒忍住喊了一聲。

“夫人還有何事?”

“老爺,我···”孔氏閉了閉眼,淚水滑落,她想讓自己狠下心,卻終是抵不過心裏的鈍痛,說道:“老爺,讓妾身送一程吧,就送到城外,我就回來,可好?”

“這,夫人····”看著孔氏眼裏的懇求與淚水,衛溫沉默了,他本是不想讓孔氏相送的,婦人都心軟,這幾年夫妻二人雖與這個次女不多親近,但總歸是親生的,就怕她一送,路上女兒一哭,她就心軟了,在橫生枝節。可孔氏與他成親多年,從未求過他,今天為了他們的女兒求他,他怎能拒絕,又何忍拒絕,女兒也是他親生女兒,不是抱養的,如今他就要親自把她送走,送往千裏之外,在沒有爹娘兄弟姐妹的地方一個人過活,她還是十歲的孩子,以後就要一個人麵對一切了,本該為她遮風擋雨的爹娘不會再護著她了。

就算對敵人再怎麼冷血,他也沒辦法對自己的孩子無動於衷。

衛溫的沉默孔氏看在眼裏,隻當他是默許了,衣飾環配輕響間,她已快步走到了如嬌坐著的馬車邊,趕車的小廝機靈麻利的放好了腳踏,孔氏扶著陪嫁的丫鬟方嬤嬤的手進了馬車。大餅打著簾子,奶娘極有眼色的讓開了如嬌身邊的位置,退去了門口挨著大餅坐下,方嬤嬤坐在另一邊門口。

如嬌一看到進來的孔氏,便局促無措的地下了頭,手指頭下意識的緊緊的絞纏著衣裳下擺。喉間哽得厲害,鼻頭也酸的要命,覺得連周圍的空氣也稀薄得力害,感覺呼吸不順,整個人都難受的厲害,絞纏著衣角的手指更加用力了。

孔氏看著對麵頭快埋到肚子上,把水紅色錦袍襦裙的衣角絞成麻花的女兒,“唉”輕歎口氣,挨著如嬌坐下,伸出一隻手將如嬌攬在懷裏,摟著肩,一手覆上如嬌帶著肉窩白嫩的小手,將衣角解救了出來,仔細的撫平。

“啟程”衛溫看了一眼馬車,終還是沒說什麼。

馬車隨著隊伍的啟動而緩緩前進,車簾有規律的前後晃動著。馬車裏靜默著,一時隻聽到幾人的呼吸聲。

終還是孔氏打破了沉默:“這麼好看的裙子弄皺了,可就配不上我這麼好看的女兒了。”

如嬌“····”埋頭中。

“嬌兒,抬頭挺胸,走到哪都莫墮了你二品將軍嫡女的傲氣和尊榮威風,不管走到哪你都是我安陵孔氏族孔韻敏的女兒,都是京城衛氏族衛溫衛大將軍的女兒,你父與今上有救命之情,你是京城威遠侯府衛添的侄女,一品誥命老太君戚氏的孫女,二品誥命孔氏的女兒,你外祖父、舅父均是朝廷重臣,不管走到哪你都莫怕!”抬起如嬌的頭,手掌托起圓潤的下巴,定定的看著那雙微紅、蓄滿淚水的眼睛說道。

如嬌“·····”沒回過神來,天啦!好像很拉風哎!原來俺也是上頭有人,靠山大牌,歐粑是衛溫的官三代,偶好像真的不用怕耶!

看著傻愣愣瞪著大眼睛走神的女兒,孔氏輕輕晃晃手上的圓潤下巴,如嬌眨眨眼,回過神來,道:“嗯,女兒曉得了,女兒不怕。”

“我的兒啊,你莫怪爹娘狠心,我····”看著眼前童稚清澈透亮的眼眸,孔氏說不下去了,狠心就是狠心,說再多也不過是狡辯,是她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對不起女兒,枉為人母。

“母親,你···你哭了”如嬌抽出被孔氏握著的小手,搽著孔氏臉上的淚水。

“阿嬌,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等你回來了,娘一定好好補償你,好不好?”孔氏也不知怎麼了,眼睛漲得厲害,看著如嬌心裏就覺得疼的厲害。

“嗯····好吧!母親,你等我回來,我會盡快回來的。”就不知那個盡快回來是哪一天哪一月。

檫幹眼淚,強忍淚水,孔氏吸了吸鼻子道“嗯,嗯,好,娘的好阿嬌,娘會等著你回來的,一直等。”愛憐的撫了撫女兒白淨的臉龐道:“嬌兒,早上起得那麼早,沒睡好吧!離出城還早,靠在娘懷裏再睡會兒吧!”

“嗯!”如嬌依偎進孔氏的懷裏,香香暖暖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令如嬌鼻頭又發酸的厲害,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什麼不不要想睡覺,卻怎麼也睡不著。這懷抱太過溫暖、溫馨、安逸,令人眷戀,怎能怎舍得睡著呢!

孔氏看著如嬌閉上眼,安靜的睡顏,感受著女兒清淺的呼吸,怕馬車把如嬌顛著了,用眼神示意奶娘和方嬤嬤搭把手,把如嬌抱到了腿上坐著,把她的頭放到肩膀上靠著,雙手把如嬌的身子攬在懷裏,奶娘拿出後披風蓋在如嬌身上,裹緊了邊。

孔氏感受到腿上的重量,不禁有些恍惚;有多久了,有多久沒有抱過這個女兒了,一年、兩年、還是三年,好像還要更久一點吧。曾經因為如嬌的癡也是很疼愛憐惜的,隻是後來孩子漸漸多了,有更小的孩子需要照顧,又要處理府裏的瑣碎家事,不免就對大些的孩子有所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