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離開後,納蘭影桐當即執了鹿渙齡的手,將她帶入帳中,一入帳便疑惑地問道:“齡兒,你的臉是怎麼回事,怎會是這般模樣?”鹿渙齡神色一派清淺地答道:“姨母放心,不過是戴了一張麵具而已,這樣才可以避免那些沒由來的禍端。不過齡兒與姨母多年未見,自然應當讓姨母見著真麵貌才是,我這就將麵具取下。”說完,她從腰間取出一隻紙包,將包中的藥粉倒入濯手的玉盆中。見藥粉完全溶化,鹿渙齡便拿起架上的絲絹,沾了些水輕輕沿著發跡擦拭著。約莫過了幾息的時間,她抬起素手,將麵上一層薄若蟬翼的麵具撕將下來。
納蘭影桐看著鏡中淡靜的女子,素衣如雪,翩翩出塵,這才放下心來。她低下頭,似在回憶什麼,而後輕歎道:“齡兒,你與阿衿她真是十分相像,不過你的性子卻與她截然不同,這般冷靜安然。這些年你經曆了許多,姨母都明白。不過姨母希望你時刻記住,我們是親人,血濃於水。無論發生什麼,麵臨怎樣的危境,都要立刻告知姨母,好嗎?”
鹿渙齡一雙黑眸注視著納蘭影桐,伸出手掌握住了她的手道:“姨母,不必擔心齡兒的安危。草原上亦是險惡萬分,姨母要保重自己。如今世子與公主甚得大君的榮寵,卻是遭人覬覦,這一點不得不防。”納蘭影桐點點頭,沉聲道:“姨母現在端的個王妃的身份,那些側妃即便是想,也掀不起什麼大的風浪,不過我還是會派影衛暗中探查的。齡兒,你隻管做自己想做的事便是,姨母必定會支持你。”鹿渙齡露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解下腰間佩戴的岫岩玉,放入納蘭影桐手中,輕聲道:“姨母,萬事小心為好。你我二人相見多有不便,若是事出突然,可將這塊玉送至枯鷲寺住持手中,他一見便知。屆時,自然有人前來相助。”納蘭影桐也不推辭,當即收下了。二人又說了陣體己話,直到傍晚,納蘭影桐才離開,去為鹿渙齡準備接風的酒宴。
鹿渙齡在帳中待了不多時,想著晚上的酒宴,便換了一身金絲白紋曇花雨絲錦裙,罩了緞繡大氅,又戴了一支珊瑚扁方素簪。由於遮了麵容,看起來倒是一副明麗鮮妍的模樣。她剛整理好,戰虛已來到了帳前,見著她的裝束,眉眼便都染上了似笑非笑的意味。鹿渙齡也未說什麼,尋了月染後便與他們一同前去赴宴了。
草原大君此番前往獵場狩獵,尚未歸來,而納蘭影桐也並未通知各側妃,於是這接風的酒席便成為了一場家宴。大世子耶律冥啟隨大君一同前去,餘下的隻有三世子耶律敕陽同四公主耶律昀檜,也便是鹿渙齡的表親。自鹿渙齡幼時離開後,耶律昀檜一直心心念念盼著她能再來草原,現下見鹿渙齡真的前來,更是歡喜不已。由於沒有旁人打攪,眾人都無拘無束地聊起了這些年的經曆。納蘭影桐聽得尤為歡喜,不時輕笑著,意趣甚濃。這一派其樂融融的場麵,任誰見了都不免歆羨萬分。觥籌交錯間,鹿渙齡眼中閃過一縷微不可察的笑意。燭火搖曳,唯有戰虛,同樣噙著笑,飲下了杯中的酒。
夜漸漸深了,宴席結束,眾人各自告退,離了大帳。納蘭影桐眉眼微醺,似是有些醉意。鹿渙齡見狀,笑道:“姨母此番多飲了些酒,身子不穩,便讓齡兒扶姨母去吹吹夜風醒酒可好?”納蘭影桐點點頭,扶著鹿渙齡的手走出了帳子。待至一片低穀,鹿渙齡慢慢回轉道:“姨母,現下無人,有話可以直說。”納蘭影桐心頭一鬆,果然,齡兒是個聰慧玲瓏的孩子。她的眸子沉了幾分,低聲道:“齡兒,想必你今日也已注意到,有人在暗中觀察著你。若我所疑不差,那人恐是二世子的人。二世子為人深不可測,表麵溫和謙恭,然我總以為他並沒有這般簡單,心機也著實難料。如今他盯上你,你定要多加小心。”鹿渙齡垂了眼,眼睫微顫,墨色的瞳孔輕合。蒼穹寂靜,夜色深沉。良久,她淡淡開口:“快了,究竟是怎樣的對手,我,也很期待呢。”聲音悠揚,消散在這一片山穀。
鹿渙齡偏過頭,風吹起了她的裙角,掩映了無邊的天幕。她的發帶不知何時被吹落在地,青絲傾瀉如瀑,遺世獨立,斑斕了整個草原的風光。塵世三千繁華如歌,而這無法觸碰的淡漠身影,卻成了最美的景色。草原華章,終將上演。隻是不知,你們有無那樣的勇氣與魄力,陪我下完這局棋?她攏緊大氅,眉眼明媚,璀璨了的一季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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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我這一生懶散不羈愛睡覺,上了大學還一月拖著跑…。
銷魂的小波浪線~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