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南的石床上側躺著一個人,此人由於長期佩戴腳鐐,腳踝的位置磨得稀爛滲著黃水,這人身上裹著被子,從衣角露出的部分能判斷出這人裏麵還穿著病號服。
由於是冬天,地麵冷得像塊冰,大雄見石床上有被子可以取暖,於是試著挪動身子往石床的方向爬去。
可能是太久沒有活動,四肢早已凍得發麻,再加上麻醉效果還沒有退去,林大雄剛一挪動就如抽筋般渾身亂顫,這種感覺就像蹲在地上太久,猛地站起身雙腿失覺,十分難受。
緩過勁後,林大雄強忍著爬到床邊,雙手撐住地麵,咬牙一用力,整個人翻了上去,接著連忙拽來被單將自己裹住。
大雄躲在被子裏虛汗陣陣,身子止不住地發抖,抖了沒多久,身上開始暖和了些,他忽然想到另一張石床上睡的可能就是老八子,於是連忙用力翻過身去,那個人卻是背朝著他沒有什麼動靜,這讓他心裏安穩許多。
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幕幕,瘋子集體暴動這種事,應該在瘋人院裏極少發生,原因有三,一是平時放風也是分時間段錯開,所以瘋子們很少會集體出動,二是凡是集體出動比如例會,管教們都會事先給瘋子們吃藥,藥勁的促使下很難再有人發病,三是像大雄這樣一招將自己的管教踢倒,引起其餘管教們傾巢出動的瘋子實屬少見,瘋子們自然不會被刺激發病。
鬧出這麼大的聲勢,林大雄雖然先前見到陳老爺子已經先行離去,但還是有些擔心事後會有人告知他,這樣一來自己的身份就會被揭穿,即便從這裏出去,也很難回到以前的生活狀態之中。
腦子裏思索著這些事,林大雄感到眼皮生澀,困倦來襲,便緩緩地合上了雙眼。
這一夜,大雄連做了幾個噩夢,彷若又回到了那驚心動魄的三年前。
深夜,林大雄猛地睜開雙眼,對麵床上躺著的老八子不見了,角落裏卻傳來一陣聲響,他連忙探頭看去,一個男人正坐在馬桶上,手裏掐著一團衛生紙,甕聲陣陣。
男人也發現了大雄,投來一個詭異的笑。
林大雄連忙警惕地坐起身子,上下打量著他,這個人竟和先前在操場上見到的老八子長相大有不同,這人唇紅齒白,麵相秀氣,雙鬢垂窩,最奇怪的是他的眉毛竟是連一塊的!
“冷呐!”男人排完泄提上褲子,走路時,腳鏈帶起一陣叮當響,雙手抱臂哆嗦著鑽進了被窩。
此時大雄心裏直打鼓,根據先前的判斷,他現在身處瘋人院一區的天台無異,而這個男人如果不是老八子,那又會是誰?
“能不要老盯著我看好嗎?我瘮的慌。你要是再看我,我就打你喲!”男人在被窩裏勾出一個頭,笑著說道。
林大雄聞言更是疑惑了,這人不管是說話還是動作,壓根不像一個精神病人,更不用說什麼變態殺人狂了。
男人見大雄還在看他,二話不說從被窩裏鑽了出來,站在石沿上,表情依舊笑吟吟道:“你是真想挨打,還是覺得皮癢癢,不挨不行?”
見狀,林大雄也從床上跳了下來,四目相對,他這才發現這人正是老八子!
眉毛是畫的,垂窩的鬢角也是畫的,這人居然用地上的土灰,為自己喬裝打扮了一番,大雄先前竟然沒能認出來。
“好好說不行,非要我動手。”男人說著臉色一正,邁著碎步朝大雄走來。
林大雄也反應過來,活動了一下手腳,麻醉藥的藥勁似乎還未退盡,身上略感乏力,但眼見老八子靠近,他不得不做出反應。
“你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我?為什麼非要用這種眼神看我?”老八子走到大雄身邊,語氣消沉地說道。
林大雄一楞,心道,果然是人格分裂,臉色說變就變,還沒走兩步,就變成一個柔聲柔氣的模樣。
誰料,老八子突然揚手一拳朝大雄的臉頰揮去。
居然說打就打!藥效的作用下,大雄來不及反應,臉上便傳來陣痛,這拳的力道竟讓他身子一個趔趄,險些要跌倒在身後的石床上!
“看我,繼續看我!”老八子頓時換了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一把揪住大雄的頭發,腳下順勢一個提膝向他的麵門踢去!
眼見老八子的膝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自己襲來,大雄渾身酸軟無力,隻能被動接受這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