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普洱茶山的蛇女(2 / 3)

皇上:朕都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24.大牢夜

4個衙役按住萬重山,另一衙役朝他的口鼻上貼潮濕的棉紙,一旁站著監刑官。

萬重山的臉憋得通紅發紫,他奮力吹破了棉紙,喘著粗氣:老夫在京城的時候,聖上也沒有治老夫的罪,為什麼回到了昆明,你們反而要滅老夫的口?你們平時也沒少收受我萬家的銀兩,該讓老夫死個明白!

監刑官伸出兩個手指,輕輕拈去萬重山臉上已破的棉紙:那我就讓你死個明白。你要是和皇上說這10萬礦丁既可驅逐洋鬼子,保我邊境安寧,又可禍亂邊廷,惹是生非,皇上權衡再三,或許就稟明了太後,順順當當地收納了你們萬家的男女老少和那些無業礦丁。可你卻要畫蛇添足,說什麼每年能出數10萬銀兩,那麼這些年來幾百萬兩銀到哪兒去了?不隻是我們要滅你的口,就連京城裏那些得到過好處的權貴,也要急趕著到皇上麵前去說你虛誇邊境小礦的產銀數量,甚至會說這10萬礦丁是逃犯流民、暴戾惹禍之徒難以掌控和駕馭。你們就永生永世做孤魂野鬼去吧!

衙役又把蘸濕了的棉紙一張一張地貼到萬重山的口鼻上。

萬重山劇烈掙紮著,臉色由醬紫變烏黑,漸漸地一動不動了。

25.馬幫路上日

一個傳教士挎著自動手槍騎馬走在前頭,他的身後,跟著兩匹馱著油亮木箱的馬和6名扛步槍的華人。

一夥騎馬的山匪叫囂著衝了出來,圍住傳教士和他的馬隊。

傳教士掏出手槍,剛要射擊,一支從山林裏射出的箭,射穿傳教士握槍的手心,他的槍掉落地上。

跟隨傳教士的護衛紛紛逃走。

傳教士忙在馬上舉起了雙手。

5騎快馬飛速趕來,最前麵的是身著彝人姑娘裝束的阿什月,她絢美的百褶裙在風馳電掣般的馬背上有韻律地顫動著。她頭插紫色蘭花,銳利的目光逼視著前方,雙手捧著弩機。

緊跟在阿什月身後馳馬而來的是4名相貌英武、揮舞著雪亮刀片的少年鏢師。

阿什月漸漸馳近,弩機上的箭射出,她又翻轉身形,搭箭上弦射出,動作純熟麻利。

山匪座下馬匹的眼睛紛紛中箭,把一個個山匪掀倒在草叢裏。

阿什月和眾鏢師徑直來到山匪麵前,橫刀持弩,怒視著山匪。

山匪頭目從草叢裏從容起身,毫不慌亂:三道紅,你隻射馬匹不傷人,這份人情弟兄們心領了。隻是老子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護著這洋鬼子,擋我們的財路?

阿什月從腰間解下一個裝銀子的皮囊:你們碰了洋鬼子,洋鬼子會逼迫朝廷派兵剿匪,官兵來了又禍害百姓,勒索茶馬道上的馬幫,斷了我們的活路。這些銀子,算是我賠償弟兄們的。

阿什月拋出手中的皮囊,匪頭接住。

土匪們惡狠狠地咒罵著洋鬼子,嗬斥著受傷的馬匹,消失在山林裏。

傳教士:早就聽茶馬道上的人說起過三道紅,沒想到在蛆蟲一樣蠕動的人群中,真的見到了散發著幽蘭香味的三道紅。

阿什月:呸!又髒又臭的洋鬼子,比蛆蟲都不如。(打馬離開)

傳教士催馬上前,伸出還穿插著一支箭的血淋淋的手,攔住阿什月。4名鏢師全都催馬上前,抽出刀架在傳教士的脖子上。

傳教士忙縮回手:嗨!嗨!別誤會!我是想說,並非所有的洋鬼子都是一模一樣的。你們總是把法蘭西人做的壞事算到我們英格蘭人的頭上。你們看,茶馬道分為迤西道、迤南道和迤東道,難道說,迤西道上的人殺了人,你要去懲罰迤南道的人嗎?我是傳教士,帶來了天帝的福音,和作惡的軍隊不一樣。就像你們的官兵會禍害百姓,而你,三道紅,你不會。

鏢師們全都收刀入鞘。

阿什月:那你呢?你是做什麼壞事的?

傳教士:三道紅,你敢說你沒有罪嗎?我們每個人都有罪!每個人都需要救贖,都需要懺悔。(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要是你心存悲憫,就要對著萬能的天父說出真心話,求得他的原諒。這就是我要教人們做的。

果阿土司帶著10多個家丁馳馬而來。

果阿:你們對著萬能的天父懺悔以後,靈魂就得到了救贖,就安心了,可以再去犯罪。而我們的老祖宗卻告訴我們說,造了孽,無論你怎麼去懺悔,也逃不脫報應,今生不報來生報。冥冥之中,夢魘之夜,內心都會遭受無情的鞭笞和責罰,欲望的魔障會遊移在不眠的體內,素食和所有的信條都無法遏止它的突然降臨……(勒住馬頭,把目光轉向阿什月,凝視著她)就像我失手殺了你家阿爹,給你帶來的傷痛有多深,就得加倍地去體驗這種傷痛,把命裏該還給你的一樣不落地還給你。

阿什月傲然地看著果阿:你怕了?

果阿:我從小就怕,怕我家阿哥會殺了我。後來我殺了他,就變得坦然了,什麼也不怕了。

傳教士:哦!等一等!果阿土司,土匪剛走,你就來了!如果土匪是你唆使來的,你會遭受你所說的報應的。

果阿策馬靠攏那兩匹馱著大木箱的馬,抽出腰間的刀,奮力揮刀,劈開一隻大木箱。

木箱裏滾出一坨一坨圓圓的、黑黑的鴉片膏。

馱著木箱的馬匹驚起,在人群中四處亂撞。

果阿:這黑乎乎的鴉片膏,是采用食香魔女子宮裏長出的陰邪之花來煉製而成的。食香魔女在被焚屍之時,曾經嘔吐無數泡沫黏液,並且詛下永生永世惡咒——輪回之中我現魅惑色相,孕育毒花控製世人靈魂,情色眾生一聞此種花香,身心即刻無法經受考驗,盡情享受想象中的快樂,比人間歡愛更令人憧憬,直至最終墜入無間地獄。

傳教士: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那些我雇傭來的、背著我的槍逃走的賤民,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把我用來傳教的小冊子,都換成了這些可惡的東西……

果阿:要是我沒有猜錯,你手上的那本小冊子,畫著我們山河大地的地形圖、記錄著我們的人文物產,為日後你們踐踏我們的家園而作著精心的勘測和描繪。

阿什月搭箭上弦,舉弩機對著傳教士:你他媽的給我轉過身去,離開我們的家園,滾回你的天父身邊懺悔去!要是再敢回過頭來看一眼,我就把你扔到糞堆裏去喂蛆蟲。我告訴你,三道紅可不是大清的子民,朝廷管不著我!

傳教士悻悻地勒轉馬頭離去。

大隊馬幫與傳教士擦肩而過,沿山路源源不斷地走來,每一匹馬的馱子上,都插著一麵繡有黑、黃、紅三色花邊的小三角旗。

果阿:你可是我大清的子民,你家漢子不是。

阿什月: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是漢人的規矩。

果阿:我真不明白,你們萬家開挖銀礦積攢下了幾世子孫也吃用不完的家底,為什麼還要讓萬家的子弟賠上老命出來走鏢?

阿什月:我們萬家是前朝遺民,不能組建通關繳稅的馬幫,子弟們憑著家傳的武藝在茶馬道上四處走鏢,多長見識,總有一天能夠找到合適的時機,歸順朝廷,回歸故土。要是子弟們就這麼窩窩囊囊地在邊境化外享清福,過不了幾代人,就能把老祖宗的傳統都忘得幹幹淨淨。

果阿:聽說萬家的老爺子因為說話太多而被封了口,萬家的當家人又得罪了鳳慶蔣家和水笑山的土司,沒有一支馬幫願意請萬家的人來走鏢。可是這些年來,卻有一個背著弓弩的三道紅姑娘,讓南來北往的大馬幫都插上了三道紅的小旗,原來她是萬家的人。(故作思索狀)哦!我想起來了!你的本事,是那年我教給你的。

阿什月:土司老爺,狹路相逢,你想怎麼樣?

果阿:我要讓你好好地回到水笑山來。(帶著家丁們馳馬遠去)

26.雲南驛夜

月光下,兩座高山夾著的深峽裏,錯落有致的茶馬重鎮雲南驛在閃耀著點點燈火。

寫著“雲南驛”三個大字的青條石大牌坊下,趕馬人嗬斥著馬匹,從牌坊下穿行而過,進入客棧。

27.客棧裏夜

萬山紅醉醺醺地踱到老板娘的櫃台前:給我找個床鋪。

老板娘冷麵如霜:睡馬廄去。

萬山紅:你看我像睡馬廄的人嗎?

老板娘:萬山紅,你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了,還想睡大通鋪?

萬山紅:你別狗眼看人低!

老板娘:怪不得老娘,沒人請你走鏢。哎!我倒是有個主意,別說老娘不幫你,茶馬道上聲名遠揚的三道紅就住在我家客棧。你要是和她有了交情,那就是和茶馬道上的山匪路霸都有了交情,就會有人願意請你走鏢,不愁沒錢回家。

萬山紅:真的?

老板娘:真的!隻要她對你笑一笑,老娘就讓你住最好的客房,不收你一文錢。

28.小樓夜

一幢木板小樓,淩空搭建在搖碎了月光的水池中。

萬山紅醉醺醺地來到小樓的木梯下,扔一塊小石子去敲小木樓的房門:三道紅……我知道……在這冷酷無情的茶馬道上,你不會為一個身無分文的落魄漢子打開門的。可我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你拚了性命在這險惡無常的死難之路上不停地奔走?有人說,是你嬌豔的容顏和傲人的身姿,讓你無視身邊所有的男子,而忘情地去體驗這一路上驚心動魄的經曆。可是,隻有那些在死裏逃生的險境中活下來的老馬鍋頭和老鏢師,才會知道這條路上隱藏著多少常人難以忍受的艱險和苦難,才會明白這一路上留下過多少人馬的屍骨和冤魂。我倒是寧願相信,你不知道自己思念的那個人身在何方,長什麼樣子,才會不停地尋找,越走越遠,直到忘了回家的路,直到沒有了些許的指望,就不停地折磨自己,以苦為樂……

小樓裏亮起了燈。

月亮在靜默的枝頭淺淺移動。

萬山紅倒在樓梯上,舉起酒葫蘆咕嚕咕嚕灌酒:三道紅,你要我把什麼都說透了,你才肯出來嗎?要是我都說透了,就什麼都指望不上了!就一切都化成灰了!你快打開隔在你我之間的那道門,讓人世間正在苦苦尋找的兩個人相遇吧!我要你告訴我,你究竟經曆了什麼樣難以言說的痛楚, 告訴我你在世間苦苦尋找的是什麼?

幾個少年鏢師抽出刀,在月影裏穿梭著,慢慢地朝小樓包抄過來。

萬山紅:三道紅,要是我說到你心裏去了,你就把門打開……你聽說過萬山紅嗎?隻要你打開了門,我萬山紅……

小樓上的門打開了,阿什月從搖曳的燈光中出來,腳步沉重地一步一步走下樓梯。

那幾個少年鏢師收刀入鞘,跑過來圍住萬山紅。

鏢師甲:大哥,這麼些年,我們總算找到你了!

鏢師乙:大哥,你怎麼能……

鏢師丙:大哥,要是那些尋花問柳的人這樣對待阿嫂,我們非好好教訓教訓他不可。

阿什月在月下靜靜看著萬山紅,她滿臉淚花,嘴唇在輕輕顫抖,眼裏是怨,是恨,是冷傲,是輕蔑。

萬山紅搖搖晃晃站起來,低下頭,讓淩亂的頭發遮住自己的臉。

鏢師們邊竊竊私語邊散開。

阿什月:你的這番花言巧語,哪個女子能不動心?連我都為你打開了門!連我都想要輕輕嬌顫著倒進你的懷抱,向你傾訴那些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痛楚……嗚嗚……(在月光裏悲慟地哭泣著)

萬山紅呆呆地靜默在月光下。

阿什月:這麼些年來,我帶著萬家的子弟四處奔波,拚死拚活地闖出一條路來,就是指望著找到你以後,讓你告訴我們該往哪個方向去走,才能讓我們萬家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可如今,我們遇上了一個連自家婆娘也要戲弄的浪蕩狂客!我們還能眼巴巴地指望著什麼?

萬山紅慢慢轉身,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遠。

阿什月猛然跑上前,追上萬山紅,從後麵抱緊他:你還想要離開我多久?嗚嗚……

萬山紅閉著眼,仰起臉來,淚水從臉龐落到脖頸:你帶我回家,我還你一個有情有義的萬山紅。

29.小街日

行客郵卒、僧侶遊醫、馬幫商販和腳力挑夫擠滿了雲南驛那窄窄的小街。小街的兩側,排滿了一間一間瓦簷低矮的木板商鋪。

熙來攘往的人群腳下,被馬蹄踩得凸凹不平的青石板油亮發光。

臉膛紫紅的藏族人在堆滿唐卡彩布和藥材的商鋪裏邊唱歌邊給說說笑笑的彝族姑娘們試戴瑪瑙飾品。

商鋪裏低頭製作馬幫皮革用品的白族人,身旁堆著一摞摞紮染臘染的刺繡彩布。

30.客棧日

大院裏,有的趕馬人從寬敞的貨倉裏把普洱茶馱子扛到院子裏,有的趕馬人在給馬匹捆綁馱子。

許多鏢師圍著打扮得光鮮明豔的萬山紅和阿什月。

萬山紅把一個骨灰罐遞給其中的一個鏢師:這是阿爹的遺骨,這些年我一直帶在身邊。

幾個小男孩在人群中鑽來鑽去,追逐打鬧。

小男孩甲:萬山紅,你給我站住!

阿什月伸手揪住小男孩甲:你知道誰是萬山紅嗎?

小男孩甲指著躲在馬匹肚子下麵的小男孩乙:萬山紅搶走了我的彈弓。

阿什月指著萬山紅對小男孩甲:不許胡說,他才是萬山紅。

小男孩乙跑了回來,跑到萬山紅麵前,打量著萬山紅:你是萬山紅?

萬山紅笑著點點頭,蹲下身來,伸手去抱小男孩乙。

小男孩乙跑開幾步,彎腰從地上拾起一枚小石子,裝在彈弓上:萬山紅,我要殺了你!

小男孩乙扯開彈弓的皮筋,把裝在彈弓上的小石子,彈射到萬山紅的鼻子上。

萬山紅慘叫一聲,捂住臉摔倒在地。

鏢師們伸手去扶萬山紅。

阿什月伸手揪住想要跑開的小男孩乙:這搗蛋的娃娃,怎麼能傷人呢!誰家的娃娃?

小男孩乙哇哇大哭起來。

阿什月一臉凶相:不許哭!

小男孩乙止住哭泣,扁著嘴看著阿什月。

阿什月:你叫什麼名字?你家阿爹阿媽是誰?你家住在哪裏?

小男孩乙:我叫萬山紅,我沒有阿爹,我家阿媽叫娜蝴蝶,我家住在那邊。(指著遠處)

萬山紅推開攙扶他的鏢師,仔細打量著小萬山紅:娜蝴蝶?你家阿媽是娜蝴蝶?

阿什月對小萬山紅:什麼亂七八糟的?好好說!為什麼打傷人?

小萬山紅:我家阿媽說,我要是遇上一個名叫萬山紅的大胡子,就殺了他。

31.青草坡日

穿著粗布衣裳的娜蝴蝶背著一捆木柴來到一塊大石頭前,把木柴放到大石頭上歇氣。她揩了一把汗水,轉身在大石頭旁邊的溪潭裏照看自己的倩影,捋了捋頭發,俯下身捧起水來喝。

阿什月抱著小萬山紅和萬山紅一起並肩走上青草坡。

娜蝴蝶怔怔地看著漸漸走近的萬山紅,熱淚撲簌簌滾落,從大石頭上抽出一根木柴,發狠地抽打萬山紅。

萬山紅一聲聲慘叫,阿什月一陣陣顫抖。

阿什月不知不覺鬆開手,懷抱中的小萬山紅落到地上。

阿什月:阿姐,別打了,會打死他的!

娜蝴蝶扔了手中的木柴,朝遠處走去。

萬山紅彎著腰,撫摸著傷痛處,看著娜蝴蝶遠去的背影。

小萬山紅對萬山紅拳打腳踢:打死你,壞蛋!

阿什月滿懷怨恨地瞪了萬山紅一眼,揪起小萬山紅甩到背上,背著他轉身離去,對他說:以後你的名字叫萬城春,不許再叫萬山紅。

萬山紅追上娜蝴蝶,從後麵抱緊她。娜蝴蝶哭著邊掙紮邊蹬踢萬山紅。

萬山紅鬆開手,把娜蝴蝶的身子扳轉過來,讓她麵對自己:跟我回家,做我家婆娘。

娜蝴蝶愣住,苦楚地思索著,看著萬山紅。

萬山紅把娜蝴蝶撲倒在草叢裏,倆人在草叢裏翻滾。

32.村落日

雜亂的槍炮聲和驚恐的叫喊聲,接二連三的炮彈爆炸。

英軍的機關槍在“噠噠噠噠”地瘋狂掃射,持步槍的英軍士兵衝進村子,追殺驚慌奔逃的人群。

萬家祠堂裏跑出幾十個孩子,每個孩子的懷裏都抱著一個先人的骨灰罐。

一個孩子中槍彈倒地,骨灰罐摔碎,骨灰撒落一地。一少女跑過來,邊哭邊跪著把撒落四處的骨灰扒攏到一處來。一排機槍彈掃來,少女中彈躺下,鮮血洇漫著撒落一地的骨灰。

萬家的男女老壯紛紛抄弓弩、大刀、獵槍、棍棒、石塊,和持步槍的英軍混戰在一起,都紛紛中槍倒地。

一座座房屋在硝煙烈火中倒塌。

一夥英軍騎馬追殺那些抱著骨灰罐漫山遍野飛跑的孩子,不斷有孩子中彈倒地。

萬山紅、娜蝴蝶、阿什月和眾鏢師飛馬馳來,讓過奔逃的孩子們,揮刀衝向英軍騎兵,不斷有人中彈落馬。

阿什月端著弩機,接連射殺著英軍,哭喊著尋找萬城香:阿妹——阿妹!

大批英軍步兵衝出烈火濃煙中的村莊,追殺著萬家那些慌亂奔逃的人群。

少女萬城香在田野裏奔跑,一名英軍騎兵邊追趕她邊端槍射她,打了幾槍都沒打中。

萬山紅和娜蝴蝶馳馬衝向英軍騎兵,各持彎刀接連砍翻英軍。

那名英軍騎兵快要追上萬城香時,抽刀朝她砍來,她躲過砍來的刀,跳到英軍的馬背上,把英軍掀下馬背,縱馬飛馳。

33.山坡上日

果阿土司率幾十名家丁馳馬趕來,他們各執手槍和長刀,迎著追趕而來的英軍騎兵衝殺。

英軍騎兵紛紛勒轉馬頭往後撤。

阿什月哭喊著阿妹尋找萬城香,馳馬在奔逃的人群中穿梭。

萬城香馳馬趟過小河,衝上山崗,哭喊著阿媽朝阿什月馳來。

阿什月和萬城香漸漸馳近,兩人勒緊馬頭跳下馬來,哭喊著抱在一起。

34.篝火旁夜

萬山紅、娜蝴蝶、阿什月、眾鏢師和萬家的男女老少都默默地圍坐在一起,火苗“劈劈啪啪”地炸響著。

萬城香臉上還殘留著淚痕,她打量著抱骨灰罐的萬城春:你叫什麼名字?

萬成春:我家阿媽說我叫萬山紅,你家阿媽說我叫萬成春。

萬城香:把我家爺爺的骨灰罐給我吧!

萬城春:不給!這是我家爺爺的骨灰。

果阿土司帶眾家丁來到火堆前。

果阿回頭吩咐眾家丁:把幹糧都給他們留下。

家丁們紛紛解下腰間的幹糧袋,分發給萬家的男女老少。

萬山紅、阿什月和眾鏢師紛紛起身,給果阿作揖。

萬山紅一臉的愧疚:土司老爺,您……您不念舊惡……唉!(轉過頭去,倔強地忍住淚水)

果阿:我們兩家的事,到了你家的娃娃娶親的時候再來了結……

果阿猛然瞥見站在萬山紅身後挪動腳步想要躲避的娜蝴蝶,問道:阿姐?你……這些年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娜蝴蝶傲然直視著果阿:我的事不用你管!

果阿:你們的事我都管!(把目光移向萬山紅)明早你們就出發,到猛庫河邊去。我讓子民們給你們送些牛羊、糧食,再幫你們搭建些房子……

萬城春把骨灰罐遞給萬城香,跑過來,抱住娜蝴蝶的腿,打量著果阿。

果阿目光柔和地看著萬城春,蹲了下來:有了娃娃,也不回家看看。

萬城春: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果阿:我是你家阿舅,我殺洋鬼子,你說我是好人還是壞人?你餓嗎?

萬城春點點頭。

果阿從腰間的布袋裏掏出一把麂子肉幹巴遞給萬成春:來,吃吧!這是麂子幹巴,越嚼越香。

萬城春雙手接過麂子幹巴,放一條到嘴裏去嚼。

幾個大一些的小男孩跑過來,搶走萬城春手裏的麂子幹巴。

果阿含淚解下腰間的布袋遞給萬城春:分給娃娃們,都吃!(起身,把一個酒葫蘆遞給萬山紅)萬家的男女老少,凡是無法出去走鏢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分派一些茶園出來,由他們來管理。老祖宗留下了布滿千山萬壑的古茶樹,每年能夠采摘下來的隻是九牛一毛。茶山缺的就是人手。

萬山紅舉著葫蘆“咕嚕咕嚕”喝完酒:要是洋鬼子來了呢?

果阿:我是朝廷敕封的土司,朝廷不讓打,天命難違,洋鬼子來了,我隻能扔下我的子民,逃到昆明去。

萬山紅:我要召回茶馬道上所有的萬家子弟,舉起一麵大旗來殺洋鬼子。

果阿:好啊!好!我就等著你這句話!你們萬家不是大清子民,洋鬼子被你們打了,也不能去為難朝廷。吃的用的不用你操心,我再選派百十來名不怕死的給你。子民們早就想和洋鬼子大幹一場了,總嫌我礙手礙腳的。

35.猛庫河邊日

許多人在搭建茅草屋頂的木板小樓。

萬山紅和一些鏢師、鄉紳聚在一起喝酒。

果阿帶著他的家丁,推著土炮,扛著木箱來到河邊。

萬山紅等人紛紛起身迎接果阿,對他作揖。

果阿:謔!你萬山紅在茶馬道上的名頭,比起當年可要響亮得多了!聽說你要打洋鬼子,各地的土司頭人、鄉紳豪霸都出槍出糧出銀子出人,就連鳳慶的蔣家也都送來了許多駿馬和糧食。這一下,你的人馬也有好幾千了吧?

萬山紅:哈哈哈哈!我們萬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人馬倒是越多越好。

果阿:我派人星夜兼程到緬甸去給你買了30支左輪手槍和一些彈藥,還有我的家底,這些土炮、獵槍全都是你的了!為的就是出這一口惡氣。

萬山紅:土司老爺,我們萬家的子弟憑的是精湛的武藝,那些洋鬼子的槍,可用不著。

果阿:你的這些人馬也不是人人都精通武藝的,短兵相接的時候,我們的體格還是不如洋鬼子。戰場上生死就在一瞬間,我讓家丁為你訓練一支輕捷靈活的手槍隊,增加你的勝算。

36.英軍軍營夜

崗哨在牆頭矗立,牆腳下有黑影在晃動。

一個黑影躥上牆頭,揮刀一劈,英軍崗哨悶聲從牆頭墜落。

一條獵狗汪汪叫了起來,喊殺聲四起。

萬山紅、阿什月、娜蝴蝶等率萬家大批人馬,各執弓弩、大刀、獵槍、左輪手槍衝進軍營,叫喊著追殺那些衣裳不整慌亂奔跑的英軍。

37.樹林裏夜

幾名萬家軍舉火把點燃土炮的引線。

38.英軍軍營夜

炮彈接連爆炸。

一名萬家軍揮手槍射英軍,槍沒響,被對麵端著步槍的英軍開槍擊斃。

英軍從軍營的窗戶裏伸出一支支步槍,開槍射殺奮勇衝來的萬家軍。

英軍的機關槍響起,萬家軍一個接一個倒下。

一名萬家軍舞刀撲向正在用機關槍掃射的英軍,被英軍軍官司格德揮手槍擊斃。

39.樹林裏晨

青煙繚繞,幾門土炮依次怒吼。

40.英軍軍營晨

高牆在炮火中被炸塌。

萬家軍身披朝霞,一撥接一撥地踩著戰友的屍堆衝進英軍陣營,又在密集的機關槍彈中紛紛倒下。

英軍指揮官手舞小旗,吹著口哨,指揮一排大炮轟擊。

41.樹林裏晨

萬家軍的土炮在劇烈的爆炸中飛上天空。

42.原野日

英軍騎兵在追趕邊打邊跑的萬家軍。

一些跑回樹林的萬家軍,跨上馬匹衝向英軍騎兵,不斷有人中槍落馬。

萬山紅馳馬在原野上,舞刀指揮跨上馬匹的萬家軍迅速撤退。

娜蝴蝶奮力砍殺一名前來追趕她的英軍步兵,轉身飛逃,萬山紅縱馬砍殺著英軍,拉娜蝴蝶上馬,一起馳馬在曠野飛奔。

43.山林裏日

流彈在尖嘯,炮彈在接二連三地爆炸。

阿什月和一些萬家軍躲在樹後,用獵槍和弩箭射殺追來的英軍騎兵,源源不斷撤回的萬家軍飛騎從他們身側掠過。

英軍架起機關槍,射擊正在朝高崖上攀登的萬家軍,爬上懸崖的萬家軍不斷有人中彈墜崖。

英軍指揮官司格德騎著馬來到一排正在用機關槍掃射的英軍身旁,用望遠鏡朝山崖上看。

44.山林裏日

滂沱大雨,一棵棵參天大樹在雨霧中傲立。枝椏間的草苔、石斛蘭和樹掛都彙水成溪。

萬家軍衣裳襤褸,有的斜靠在枝椏間,有的橫躺在山石上,全都靜止不動,和山石枝椏融為一體,接受著大雨的衝刷。

一個毛草搭成的小棚下麵,一口鐵鍋裏的野菜正在熱湯中翻滾。

阿什月斜靠在一棵鬆樹的樹幹上閉著眼,雨水衝刷著她蒼白的臉龐、披散著的頭發和插在鬢角的一小株紫色的石斛蘭花。

萬山紅坐在一根粗大的橫木上,睜著眼睛在大雨中發呆。娜蝴蝶閉眼躺在橫木上,頭枕在萬山紅的腿上。

果阿土司從遠處走來,不斷滑倒。他的身後,跟著一排身背竹籮筐的家丁。

萬山紅、娜蝴蝶和萬家的人陸陸續續站起來迎接果阿,對他作揖。

家丁們把竹籮筐放在小草棚裏,其中的一隻竹籮筐倒下,裏麵鑽出萬城春,叫喊著阿媽,撲到娜蝴蝶的懷裏。

萬山紅:土司老爺……

果阿:水笑山有你們的容身之地。

萬山紅:我沒有臉麵回去見父老鄉親。

果阿:眼下是冬季,山裏麵找不到吃的。受傷的人需要救治,需要糧食,馬匹需要草料。山林裏淒風冷雨的,人馬就更容易得病。

萬山紅:你把他們都帶回去吧!好好安置他們。我去四處走一走。

娜蝴蝶把萬成春放在橫木上,從腰間掏出一支手槍摔在果阿的腳下:你買的什麼破槍?沒有幾支會響的,害死了我們不少弟兄!

果阿低頭看了一眼泥水中的手槍:阿姐,跟我回家去……

娜蝴蝶:我不回去!我瞧不起你!

果阿:你瞧不起我?我是讀過書明事理的人,我懂得尊重別人!自從我做了土司以後,家裏麵的娃子們都還了他們自由之身,子民們不用從寨子裏挑選美麗的姑娘來伺候我,不用繳丁稅。我按行情價從子民的手中收購茶箐來製作毛茶。我的子民過得富足、快樂,讓別的茶山羨慕。要是阿哥做了土司,他能讓幾百裏的水笑山變成這樣嗎?

娜蝴蝶:除非你掀了自己的土司寶座,我才會相信你那白淨皮肉裏麵的血是幹淨的。

45.猛庫河邊日

阿什月帶著一隊衣裳襤褸、疲弱傷殘的人馬,和果阿土司一起走來。

朗日下,河岸邊的枯草在風中搖擺起伏。

阿什月:土司老爺,萬家的男女老少呢?都搬到哪兒去了。

果阿:我收容你們,不能讓朝廷察覺,更不能讓洋鬼子知道。我把他們都分散安置到各個村寨去了。你帶來的人馬也都一樣,分派到各個村寨去,該治病的治病,該娶親的娶親,該幹活的幹活,把刀槍全都交給我的家丁。

阿什月:自從我們戰敗以後,洋鬼子四處燒殺搶掠,水笑山的村寨被毀過半,茶農流離失所,你卻要讓世世代代刀不離身的萬家子弟交出手中的刀!我看你和那些貪腐無能的朝廷官員也沒有什麼分別。

果阿:你們就留著刀吧!手槍和獵槍得交出來。

阿什月:你的那些破銅爛鐵也沒什麼用,我們正愁帶在身上沉重呢!

萬城香一身彝人姑娘打扮,腰間挎著左輪手槍,從遠處騎馬趕來,跳下馬:阿媽,我學會用槍了。往後你們去打洋鬼子,可要帶上我。

阿什月摟著萬城香,欣喜地端詳著她:往後這茶馬道上,又多了一個人見人愛的三道紅。

萬城香:阿媽,我都會說彝話了。我們回家去,慢慢和你說。

阿什月:我們還有家嗎?

萬城香:這些日子,我都在土司老爺家。

阿什月疑惑地看著果阿:土司老爺,你把我們母女安置在哪兒都可以,我們不去土司家。

果阿:猛庫河邊有一個名叫“冰島”的寨子,那裏的古茶樹上長滿了你最喜愛的石斛蘭花,連冰島茶都有了一種獨特的幽蘭香味,茶韻會結在喉頭經久不化,層出不窮地散發來自山野的青草氣息。你會喜歡那個地方的。

46.山頂晨

英軍指揮官司格德和傳教士永偉裏帶著一隊英軍麵對著腳下波濤般湧向遠方的茫茫雲海。

永偉裏:當初,東印度公司的冒險家們從廣州的十三行偷運出許多中國皇帝嚴令禁止的茶籽,在印度和錫蘭的喜瑪拉雅山南麓培育出許多優越的茶苗,才打破了中國對茶葉貿易的壟斷……(指著聳立在雲層之上的一座座山峰)許多年前,我的父親利用傳教士的身份作掩護,勘察過這一帶的資源。這一座座高山的深溝險壑裏,莽莽蒼蒼的原始叢林中,混雜生長著無法計數的古茶樹資源。最讓人驚訝的是,這些古茶樹都是幾千年前經過人工馴化後種植出的,既是最古樸最原始的茶樹品種,又是經過人工培育選種後最優越的。

司格德:神父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們把這裏的茶籽帶到印度和錫蘭去,我們就能品嚐到比現有紅茶還要美味的茶品?

永偉裏:不僅僅如此,這裏獨特的高山立體氣候給古茶樹的生長發育所帶來的影響和富含稀有礦物的土質、雪水、溫泉所提供給古茶樹的滋養成分,都是獨一無二的,或者說是不可替代的。天哪!這麼多巧合的因素如此天然地組合在一起,要是不把這一帶列入大英的殖民地,將是我終生的遺憾。

一聲槍響劃破長空。

永偉裏和英軍全都驚慌地躲到灌木叢和山石後麵,四處觀察。

47.林中晨

朝暉撒落在灌木叢上,百鳥的啾鳴聲中,一隻山麂子崴了幾步摔倒在草叢中。

萬城香身披金色光芒縱馬而來,她烏黑的發辮和斑斕的百褶裙伴著白駒的白色鬃毛一起,在晨風裏優雅地舞動翻飛。

萬城香馳馬靠近那隻倒地的山麂子,一翻身,雙腿夾緊馬肚,一手扯韁繩,另一隻手觸地,撈起那隻山麂子,再一翻身,穩穩當當地翻回到馬背上。

白駒打著響鼻,噴著白霧,馱著山麂子和萬城香,揚蹄在草坡上飛奔。

48.山頂晨

司格德端著手槍,瞄準遠處萬城香的白駒開槍。

白駒中彈,蹦跳著把萬城香摔出後倒地。

幾個英軍士兵從兩側朝草坡上正在翻滾的萬城香包抄過去。

萬城香在翻滾中抬手一槍,擊斃了一名正奔跑過來的英軍,又翻滾著用雙手撥弄左輪手槍的槍輪。

又一名英軍撲到萬城香的身上。

萬城香的槍聲響起,這名壓在她身上的英軍被擊斃。萬城香剛推開這名英軍的屍首,別的英軍就跑過來踩住她,踢打著她,撕扯她的衣服。

英軍的獰笑聲中萬城香慘叫著。

49.馬幫路上日

山風猛烈地推搖著一排排古茶樹。

披黑色披風的果阿帶著幾個家丁,牽著幾匹馱帶大木箱的馬,嬉笑著,推搡著,打鬧著,一路走來。

一名家丁仰頭,指著古茶樹的樹稍:老爺,您看!

一片被撕破的百褶裙布片,掛在樹稍,在烈風中抖動著。

果阿:到處找一找。

家丁們散開,掏出手槍四處搜索。

一名家丁指著遠處:老爺,您看那邊的山崖上!

50.懸崖上日

萬城香裸身伏臥在草叢裏,身上滿是傷痕和血汙,肆虐的山風揪扯著她淩亂的長發。

萬城香:你們不要過來!我不想讓人看見我這個樣子。

正在飛跑過來的果阿忙止住腳步,朝後麵揮手,家丁們後退。

果阿:阿妹,該感到羞辱的不該是你!

萬城香朝懸崖邊挪動。

果阿急切地大聲喊叫:阿妹……你要是死了,你家阿媽怎麼辦?你家阿媽什麼都沒有了,她隻有你!

萬城香眼神呆滯,表情木訥,淒迷的野草在山風中抽打著她蒼白的臉龐。

果阿解下他的黑色披風:阿妹,你把我當成你家阿爹好嗎?阿爹帶你回家。(用披風包住她,抱起她,吩咐家丁)你們先把這些槍彈送到土司府去。

萬城香: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果阿: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萬城香:不要讓我家阿媽知道。

果阿:不要讓她的阿媽知道。

51.高崖上夜

遠遠傳來密集的槍炮聲。

一位彝人老臘摩(彝族的女祭司)默立在一座小木樓前,眺望著遠方。

果阿土司抱著萬城香跑了過來:老臘摩,快救救她。

老臘摩接過萬城香:土司老爺,您看看!洋鬼子在燒殺搶掠我們的村寨,茶山的子民們在遭罪。

果阿:朝廷三番五次嚴令我不許打。

老臘摩抱著萬城香上樓,進屋。

果阿揩著汗水,眺望著遠方的山坳裏。

河邊的山穀裏,兩個村寨在燃燒,黑煙衝天而起。

52.老臘摩屋裏夜

萬城香躺在木板上,身上蓋著黑披風,老臘摩用一個小石臼在搗藥。

萬城香:老臘摩,是你給我家阿媽主持的成年禮嗎?

老臘摩:不是我主持的,可她的名字是我給她起的。

53.老臘摩小樓外夜

空靈的山穀裏,一排排火光沿彎彎扭扭的山路朝著同一個方向移動,彝人喊山的“喔謔謔謔謔”的聲音,在山穀裏循環往複地回響。

果阿、老臘摩和萬城香坐在小樓的樓梯上,看著遠方。

老臘摩:這是我們彝人在喊山。要是有人愁了、悶了、煩了、累了,就喊山,親朋好友會回應他的呼喚,舉著火把聚集到月下的草坪上,燃起篝火,盡情地喝酒唱歌跳舞,把萬千心事都拋在腦後。小夥子和姑娘們可以在對唱山歌的時候找尋心愛的人。

一個家丁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土司老爺,阿妹的阿媽發瘋似地在找她呢!

萬城香:阿叔,請您去轉告我家阿媽,說我好好的,讓她在對歌場上等我。

家丁轉身離去。

萬城香:我不想讓阿媽看見我這個樣子。

54.老臘摩屋裏夜

鬆明燈下,萬城香穿上了一身嶄新的彝裝。老臘摩正在用一條長長的黑布給她纏彝人的“大包頭”。

萬城香:老臘摩,洋鬼子有靈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