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拄著拐杖拘謹的跟著,家裏兩個兒女,大的讀小學,小的還沒讀書,孩子穿著都很寒酸,小女兒不知道家裏為什麼一下來了這麼多的客人,有些害怕的躲在媽媽身後,輕聲說:“姆媽,我要吃飯。我餓了。”
翠兒輕輕的撫摸著小女兒,沒有說話,看著他。一路上,他已經基本上了解了這家人的貧困,為了給丈夫治腳,家裏負債累累,連兒子讀書都是借錢,一家人都是靠她在田地裏幹活,出點農產品養家活口。
小女兒的輕聲訴求,他聽見了,蹲下來,看著小孩子有些見了生人的害怕退縮,菜色的臉上的露出警惕,溫和的問:“你肚子餓了,想吃飯了,是麼?”見小孩子點頭,說,“好吧,叔叔也餓了,是該吃飯了。”
站起來,他對大家說:“我想平日裏,大家是很難到一戶老百姓家裏吃頓飯的,今天趕巧得很,不如就在這裏吃頓飯,不用急著趕到縣城去吃了,你們看如何?”
易書記一看,知道他心裏是不會放下這事的,這個時候不是勸說的時機,對他這種做法雖然不能苟同,可是還是很快附和:“梁市長,你想體恤民情,我們大夥肯定都不會反對,你們說呢?反正我是第一個同意市長的提議。”
下麵的人肯定更不會不同意,隻有老四急了,忙說:“梁市長,你在這吃飯,這,這多不好呀,你看,這裏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是不是回到縣城去,那裏,老四也好做個東,有機會請市長你吃頓便飯?”
“你想請我吃飯,這心意我領了。等過後吧。今天就這樣了,大家的意見還是要尊重的。就是不知道大嫂你這兒有沒有我們這些人吃的飯?”他語氣溫和的說。
“梁市長,你,你要在我們這裏吃飯?啊,有,有,我們馬上去做。”翠兒顯然沒有想到他們要在這裏吃飯,忙激動的說。
後麵有村民大聲說:“不用另外做飯,我家裏也有飯,就怕市長你吃不下去我們這些人家裏的便飯啦。”
他真誠的說:“鄉親們,今天到這裏來,我是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的,就是想看看我們這裏的人真實的生活,想吃你們一頓飯也是真心誠意的。我想讓大夥都跟著我嚐嚐這些真正的農家飯的味道,以前家裏窮,吃得多,現在少了,怕是有些記不起了。”
翠兒家裏的飯菜顯然不同於鄰居家的,真的就是飯菜。白米做的飯,軟和和的,菜是家裏出產的時節菜,絲瓜打湯,卻沒有蛋花,連油花都少見,青菜早上炒的,也是一盤清水,見不到有油水。
他沒有說話,隻是帶頭端起一碗略微顯得有些糙的白中帶點黃的米飯,一個勁的挑翠兒家裏端上來的這些菜,鄰居家裏端過來的魚肉半點都沒有沾,嘴裏使勁的嚼著,使勁的嚼著,嘴裏沒有感覺出半點飯香的味道,眼淚卻慢慢的盈滿眼眶,這一家人生活苦啊!這吃到嘴裏的菜是什麼味道?這能叫是菜嗎?僅僅是用火煮熟了。
易書記,木縣長,廖局長,車局長,跟來的這些人看著他一個勁的挑翠兒家裏的菜,已經明了他內心的想法,不敢吃別的,也隻有跟著他吃那些,隻不過他們卻沒有他這樣大口大口的吃著,吞著,咽下去。
胡三端著飯碗跟翠兒一樣,愣愣的看著他吃飯的模樣,眼睛裏慢慢的也跟著他流出了眼淚,碗裏的飯卻沒有動一口,門邊看著這一切的村民都在無聲的看著,吃飯的也停下來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此處無聲勝有聲。
他用力的吃完了半碗飯,看著跟來的這些人還有的動了不過一口兩口,有些冷峻的下命令:“怎麼了?吃不下去?我們身邊的這些老百姓天天都是吃這樣的飯菜,難道我們就一頓都不能嗎?吃,你們都要把這碗飯給吃下去,要記住,你們的身份,要多想想,今天這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