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副鎮長依舊平靜的說:“誰說要抓儂了?要是儂靜靜說話,誰會抓儂,程鎮長也是被儂給氣的才那麼說。儂還真是莽漢哪,說不得了?放手,大夥都坐下來好好說。”
叫放手是剛才大夥勸的時候,怕這個莽漢一時衝動,不顧後果的闖過去把程副鎮長大打一頓,幾個圍著的大隊幹部就拉住了人家的手,說拉住應該是不大準確,這幾個大隊幹部都在用力的扭住了人家的胳膊,使得這個莽漢也難以動彈。見是劉副鎮長發話,幾個人就隻得鬆手。
得了自由的程大莽口裏大聲的發泄不滿:“有這麼說話的嗎?俺是莽漢,可也知道好歹,是儂政府的人仗著人多,想欺負俺老百姓呐。”
口裏說著,手上用勁的一揮動,身邊的幾個幹部不由自主的被帶動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在外麵的劉副鎮長,一個沒注意,被他們帶得也跟著往後退,不想腳卻被身後的鉄耙絆住,身子就往後倒,有人看見驚叫了一聲:“天哪!”
這話一叫出口,也虧得是這個人的驚叫,讓模糊中的劉副鎮長有了警覺,身子一側,躲過了背部被鉄耙刺中的危險,右手卻不能夠躲開,一下就被耙齒刺穿,霎時,鮮血就從傷口湧出來。
有人頓時大叫“打人了!打人了!”程副鎮長第一個反應過來,叫道:“不能放過了打人凶手!馬上救護劉鎮長。”傍邊的人趕緊找東西包紮,止血,有人馬上跑村衛生所喊赤腳醫生過來。
剛才還很膽氣十足的程大莽見劉鎮長受傷鮮血直冒一下真的蒙了,傻呆呆的站在那裏,任由大隊幹部扭住不動彈。
雖說痛徹心肺,但腦子裏還是很清醒的劉副鎮長安慰大夥說:“沒事,沒事,大夥別著急,工作不要耽誤了,更別為難人家大莽。”
程副鎮長堅定的說:“劉鎮長,儂得趕緊送醫院去,這裏沒條件。這裏的事情就不勞儂再費心了,俺在這裏看著呢。”吩咐人送走劉鎮長,同時叫人報告派出所來人,一邊派人把程大莽扭送派出所,又對周圍的老百姓說:“大夥都看見了,這就是跟政府作對的下場。對抗政府,沒儂的好果子吃!今天,誰要是敢不去結紮,就是頑抗到底,跟這個人一個樣!”
程大莽帶走了,全大隊的計劃生育工作出乎意料的好做,所有的結紮戶都乖羅羅的隨著大隊的指揮一個個到醫院做手術,程大莽的老婆再不敢說二話。
程衛國說完,懇求的說:“梁鎮長,儂看這事,這大莽說起來是有點不識事理,可是實際上,並沒有動手打劉鎮長哪,這點儂得為大莽說說話呀,不然的話,這號子還不得坐定了。”
對這事從內心來說,他並不主張嚴懲凶手,或者根本就不叫凶手,但是鎮裏所有幹部心裏都很氣憤,加上劉書記已經表態,自己就不好多說,隻能思考著回答:“老程,儂想必也知道,這事已經在全鎮傳開了,俺們這些當幹部的心裏都想不開呀,叫著要嚴懲。當然儂說的這事實,派出所肯定會馬上送到鎮裏,等劉書記看過之後,俺倆會就這事交換意見,至於具體咋樣做,俺不能夠答應儂啥,但有一點俺可以保證,絕不會冤枉哪一個人,對劉鎮長對程大莽,都會本著事實來處理。”
程衛國知道這事肯定不是一時間可以答複得了的,懇切的說:“梁鎮長,儂知道了事實就行,俺老程這些話都是沒添加半點水分,俺也清楚,這事儂一時間不能夠答複,何況這事主要還是劉鎮長,俺會請劉鎮長可憐可憐那個大莽,人家一家七口人可全都著落在這男人身上,家裏的頂梁柱要抓走了,叫這家人還咋過呀?”
真是一片古道熱腸。他有點理解程家堖的人為啥服眼前這個人了,為人辦事能夠這樣盡心有誰不會領情呢?回到鎮裏,劉書記也從一些人的口裏得知了具體情況,心裏沒那麼氣憤,但也沒有改變初衷。
下午,派出所的人拿來審問筆錄跟現場調查,事實擺在麵前,跟程衛國說的是一模一樣,加上劉副鎮長在材料上麵寫了自己的建議,還是在醫院說的話,主張沒必要為難人家程大莽,畢竟人家主觀上根本沒那個意圖。
劉書記跟他商量,認為這事如果完全不追究,怕是說不過去,政府工作人員會咋想?老百姓又會咋樣看?計劃生育工作還要不要搞下去?如果嚴懲的話,確實有那麼一點說不過去,人家程大莽實在是無心,不是故意,在材料上麵說得清清楚楚,政府不能冤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