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湖農場有兩輛車,一輛是領導專用的舊吉普,停在院子裏準備是送貢場長到縣裏去,這一鬧司機小楊就不敢去送了,得罪大夥可沒有好果子吃,如今的貢場長再不是以前的貢場長,差點被工人當過街老鼠暴打了一頓,一輛是做運輸用的農機車。
現在農場沒了貢場長的事情,也該送人家回家。梁安邦陪同貢場長下樓,吩咐辦公室主任劉明凡,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人,給貢場長安排好車子送人家去縣城,人家到底是農場的老領導,俺們做事不能太絕情。
有他親自陪同,一路上雖然還有人冷臉相對,貢場長倒也不再感覺害怕,在樓下囑咐司機小楊一定要把貢場長送到家才回來。貢場長一臉感激的從車上揮手告辭,這時,身後已經站好了幾個選好的工人代表等著他回去商量農場的事情。
一邊的程幹事滿臉疑惑的輕聲問他:“梁鎮長,儂剛才都看到了,這貢場長在農場的人緣這樣差,沒一個人說這個人的好話,儂幹麼還要當著大夥的麵親自送人家上車,這不是跟大夥作對麼?”
梁安邦意味深長地看看周圍,用四周的人都能夠聽到的聲音對程幹事說:“一個人,不可能一生不犯錯誤,雖然貢場長在北湖農場沒做好,但並不是說俺們就一定得把人家一棍子打死,儂替人家想一想,一個將近五十歲的老人家,難道還要讓這樣歲數的自己走這老遠的路去搭車?不說俺們都是北湖農場的人,就是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俺們看見了也會幫忙一把不是?農場裏的吉普空也是空著,做點好事又有何不可呢?”
程幹事聽了不自覺的點點頭,帶點佩服的神情看著他。梁安邦說完,一轉身,對以洪有禮為首的工人代表說:“咱們去辦公室裏麵談吧,今天俺們得把這事情商量著搞定,北湖農場的事情拖不起啊。”
他有這心思,工人更是比他著急,眼看上年都沒發一分錢,窮的人家都是吃了上頓還不知道下一頓在哪裏搖風,要不是有農場分田到戶的那些田地裏麵出的一點糧食和蔬菜,吃飯的事情會是要人命的大事。五個工人代表加上他和身後的程幹事一共七個人來到農場的會議室,一間跟場長辦公室隔了間房子的同樣裝修氣派的大地方,地方大是一走進來,覺得比鎮裏的大會議室好像還要寬敞、明亮,或許這裏的裝修比鎮裏的辦公室要好,感覺上不一樣。
他沒有象大多數一把手那樣,牢牢地占定那個屬於自己的位子,而是隨意地坐在辦公桌的一邊,問洪有禮他們:“剛才儂們工人在一塊想必都已經想好了,對俺們這個農場的路該咋樣走,或者對農場的管理有啥看法,現在不妨拿出來,大家一道當麵商量商量看是否可以行得通。”
洪有禮跟其他的工人代表對了下眼神,第一個開口:“梁場長,在這裏俺還是叫儂場長,對儂一來農場就遇上這事情,俺心裏也是過意不去,當然了,這一切都不是針對儂今天來上任的,純粹是湊巧趕上了,隻是今天的事儂也看到了,大夥心裏都憋得慌,心裏都難受,好好一個農場竟弄成了這個樣子,叫誰誰不心疼呐!”
梁安邦對剛才趕上的事情表示無所謂,以懇切的語氣對大夥道:“大家對農場的心情俺完全理解,俺說過,儂們這是對農場有責任心,俺現在需要的是咱們要一條心,把勁扭成一股,該咋樣幹才能把農場從目前的困境中走出來,以前的事情從今天起,都給掀過去不再提,大家說說,有啥好的建議,畢竟在座的都是農場工作多年的人,都深有體會,特別是對農場目前工作上存在的不足方麵。”
說到這,洪有禮沒有發言,一個個頭高高瘦瘦的青年人自我介紹叫林立民站起來說:“那俺就來說兩句,梁場長,如果有啥不對,儂再指正。”
說話跟這個人一樣文縐縐,他點點頭表示同意,林立民當下就三個方麵提出了自己的意見。概括起來就是:第一,全場一百多位工人的工資必須要在目前解決,到今天為止,農場欠工人的工資已經有上年,這麼多時不發工資,叫工人們到哪裏去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