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農民藝術節(1 / 3)

年底,他寫了封信給大學的高教授,說他明年開春會帶人到省裏去買魚苗,請老師給農學院下屬的魚苗基地打句招呼,留好一些優質魚苗給他。對他的這些請求高教授很快回了信,信上對他所說的沒多大問題,要他明年去時到家裏去看看老頭子,到時自己親自帶他去魚苗基地。

有老師的一句話,他安心的過了第一個踏上社會的新年,也是他上大學後在家的一個團圓年,大哥和五哥都回家過年,老大有三年沒回家過年,五哥是今年出去跟老大在一起做事,在深州搞裝修,前幾年不大好,今年還好基本上在深州站下了腳。

兄弟倆聽他大手筆搞養殖,倒沒對他的舉動有啥說,按照老大的說法幾千塊不算什麼,隨便一個工地包下來賺了的也不止這麼多,投幾千進去能賺錢當然好,虧了也沒啥再來過,當作,買了個教訓。

到底是在外麵見了大世麵的人,說話辦事就是跟屋裏人不一樣,鄉下人沒見過大錢,以為幾千就不得了,在外麵闖蕩的人自然不把這些錢放在眼裏,確實如此,拿他的工資來說,剛剛畢業的人,一參加工作就有一百多塊近兩百,在鎮裏工資算是高的了,而大哥說在深州隨便找個事做一個月的收入也不止這些,要是這點錢在深州怎麼過。

春節,他聽從老爺跟哥哥們的意見,到老師洪友靈家去拜年,洪友靈是他的初中老師現在又是他的領導,於情於理都應該去,出於尊敬,別的領導跟前可以不去,洪老師那裏不能不去,也沒拿啥東西,按照時下拜年的習俗,一包冰糖一袋麥片外加大哥從深州帶過來的鐵觀音,洪友靈見他來給自己拜年,心裏很高興,問他到馬書記家去了沒有?他說沒有。

洪友靈馬上批評他:“這咋行呢,安邦,不是老師說儂哦,這半年來,馬書記對儂咋樣儂自己心裏有數吧,即使老師這裏本來都行,馬書記家儂咋能不去呢,再說了,在一個單位上,沒有一把手的支持要想做事是很難的,不跟在學校裏讀書一樣,知道不?”他點點頭說俺聽老師的。

正月初五,他除了一包冰糖一袋麥片另外拿了條大哥從深州帶來的特煙,價位跟家裏的紅梅差不多,在鄉下算是上好的煙。馬書記對他能來拜年明顯得很高興,書記家裏人來人往,馬書記自己沒空陪他,叫了女兒馬明莉陪,坐在房間裏一邊看電視,說要他中午吃過飯再走。

馬明莉他認識,讀初中時,他讀初一馬明莉讀初二比他高一屆,常常在老師房裏進進出出的馬明莉顯得高傲,加上身材高挑人長得正是二八如花時,讓正在青春懵懂時期的他暗生追慕不已,隻是那時他家裏一貧如洗焉敢心生二意,隻能一心攻讀聖賢書,這種心思即便到了大學他依然沒能讓自己放鬆自己,真正做到了求學。

當然大學四年貧窮的家庭也讓他沒空為自己的那點小事考慮,他得為自己的生活著想,學生時期的曆練也讓他增長了見識,不然以他一個窮小子怎能在學校入黨甚至受到老師賞識被推薦留校。

.這次在馬書記家裏見到馬明莉,說實話,他已經沒有了初中時期的萌動,畢竟經過了大學四年的洗禮,他的見識不是以前的鄉下小子,眼界開闊許多,更主要的是他目前的心思根本沒有放在這事上,完全的心思是想著怎樣實現自己的抱負,讓自己的一腔學識得以致用。

兩個年輕人聊著天倒可以聊到一塊,馬明莉在縣職高做事,平時很少回家,對他這個在鎮裏工作的大學生並不是很看得上眼,要不是見他也是龍墩鎮畢業的,根本沒多大耐性坐一起,他的名字也是在聊天時記起,梁安邦,馬明莉說好像聽說過,說他當時很厲害的,總見他的名字出現在學校的考試紅榜上,不過人卻不認識,現在認識了,很隨意的為他可惜說儂不是考到了大學幹麼還回到鄉下來呢?

對這個很多人見麵問的問題,他隻是笑笑支開不作多解釋,跟馬明莉隻是聊著女人感興趣的一些大學生活和自己在大學的見聞,對一個沒上過大學的人來說,大學生活是人生的殿堂,偶爾說說馬明莉的工作,不覺間一上午過去。

正月假期一晃而過,開春,向鎮裏馬書記跟請了假,他跟夏支書坐著村子裏夏中華的機帆船去省城,東湖大壩另一邊就是太湖,坐船過太湖,大概坐十來個個鍾頭可到,春上湖水還沒有漲起來,花的時間可能要多點,到了大水時期就不用這麼多的時間順風順水六七個鍾頭夠了。

太湖水麵就像老話說的“枯水一條線,大水連成片”,湖麵有的地方還可以看得到從湖裏露出的小洲,洲上長滿了枯萎了的蒿草,機帆船經過,咕咕的不時從蒿草裏飛出一兩隻驚動的野鳥,撲棱著翅膀飛向遠方。

傍晚到省城,他讓夏支書兩個人在船上等他,自己搭公交到農學院去見高教授,拎了家鄉特產也可說是太湖特產-----銀魚,是盛產於太湖的一種珍貴魚類,味道鮮美,是他自己花了不低的價錢從湖西大隊的巴家村打漁的人手裏買來的,市麵上難買到正宗的太湖銀魚。

高教授見了他,自是高興,大半年沒見,比較在學校他有點兒變黑了,但精神勁兒更足了,師生聊了老一陣,在老師家裏吃過晚飯,一直呆到晚上八九點,,他因為約好要回去,便和老師約好明天見麵的時間,趕回了船上。

回來的路上,他慢慢的沿著馬路往回走,好像又回到了當年大學時候在馬路上散步的時光,大學四年雖然沒有象很多同學一樣浪漫花前月下也很少悠閑悠哉悠哉,更多的時候是忙他的功課忙他的校外兼職以賺取生活費用,但這樣的生活是如此的充實又是何等的簡單自在。

漫步在曾經走過的馬路上,他仿佛回到了那種充實自在的大學生活,是啊,大學四年,轉眼過去,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鄉,不知其他的同學怎樣,是不是象他一樣回到家鄉,也或者跟他一樣過得如此有目標有自己的追求,大學生活意氣風發,有糞土當年萬戶侯的意概,這時他又何嚐沒有激揚文字指點江山的書生意氣,他的追求正在實現,他的人生正在腳下!

路燈兩條長龍般的無邊無際伸向遠方,城市的夜晚是如此多彩多姿,路邊不時傳出城市人享受夜生活的聲音,也許有一天,農村也會這樣,同樣擁有不夜天,同樣有豐富多彩的生活享受,鄉下人不再是另一個世界的生活。

早上八點,按照跟高教授的約定時間,他帶著夏支書準時趕到農學院的魚苗基地,大門口,正好碰到剛剛來到這裏的高教授,兩人見過麵,一同去魚苗基地的經理辦公室。

這裏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大三他就在這裏打過一個假期的暑假工,喂過的這裏的小魚,跟很多職工都很熟悉。一路上,碰到熟人點頭打招呼,田經理他熟悉,當然還沒有老師高教授管用,對他,田經理隻是客氣以禮相待,對高教授不同,田經理得尊敬並盡可能的聽從,魚苗基地可是農學院的下屬單位,更是直接在動物係的領導之下,高教授是係裏有名望的資深教授,院裏領導都對其是尊尊敬敬,田經理可不敢得罪。

幾個人打過招呼,他把來意說明,這是他第二次帶人來魚苗基地買魚苗,上一次二哥買了魚苗很有信譽的按時歸還了賒欠魚苗基地的款項,接著又在這裏進了魚苗,這回來,田經理對他自是很相信,對高教授說的要看看魚苗質量一口擔保質量可靠,不可能不把最好的魚苗給小梁,不說兩人是老熟人,就憑高教授您的話也得優先考慮。

接著兩人就魚苗價格說了回價錢,對他提的價錢,田經理擺出一副苦笑說這一點上,可沒法再給他優惠,他說的價錢早已經是昨日黃曆,如今物價都在漲,飼料在漲,工資在漲,成本在漲,魚苗的價錢肯定得跟著漲,不然還哪裏能維持得下去。

田經理一再保證,在質量方麵基地絕對不會虧他,但在價錢方麵,恕無能為力。這一變故超出了他的預計,照這樣就比原先要超四五千,和夏支書一合計,魚苗還得購買原先的數,飼料也得照計劃買回去,不夠的錢,用田經理的話說,儂小梁反正在魚苗基地打過欠條,這次再打一次也沒關係。

田經理都這樣說了,他沒有不這樣做的道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款也貸了借也借了不在乎再多借一點,魚苗買回來,當天趕回去,盡量早些投進水庫。

這樣一來,他投入水庫的資金最多達到了一萬二,按照合同那就是二萬四,這不是小數目,在鄉下造房娶媳婦都夠了還有餘。魚苗剛放進水庫,定點投放飼料要花點心思,同時這時的定期觀測不能少,一個忽略可能會導致無可挽回的損失,魚兒適應也得有段時間不是。

對此,馬書記基本上是默認了,在鎮裏點卯上班。暗裏吩咐秋主任把好關,他差不多是整天撲在湖東大隊,上班的地點似乎是湖東大隊,早去玩歸,鎮裏這一段時間除了晚上能看到他的身影,白天很難見到。

等他把前期的工作差不多做好頭緒,東湖水庫的魚苗放養走上了正軌,跟著他一直在打下手的夏支書幾個人懂得了養魚的基本工作,又吩咐夏支書盡量收購鄉下有的麥皮、糠秕,混合著飼料投放,間接丟些青菜下去。

隔些時候,把大隊高小點的糞池掏空堆放在水庫邊上挖好的坑裏麵發酵後全澆在水庫裏,盡可能的利用鄉下現有可以采用的魚料,減少飼料的投入,有他們會做這些事,他去湖東的時間慢慢減少,恢複了在鎮裏上班的規律。

早春的三月,忙過了水庫養魚的事,他又被縣裏的一紙文件弄得忙活起來。湖西省是個農業大省,華夏國是個農業大國,按說農業最受重視,同理農民也要同等地位,不過,曆來的經濟學,幾千年的曆史證明,社會發展的金字塔處在最底層的永遠是農民。

不過,民可載舟,亦可覆舟,華夏國幾千年的曆史也證明這一點,隻有民富國才富,老百姓生活過得好不好才是一個社會是否發展的標準,也是一個執政黨應該要考慮的首要問題,為人民服務,不是光停留在嘴上說說,而是要切實履行在行動中,要貫徹在執政的理念裏。

自建國以來的幾任國家領導人,不能說沒有充分意識到農村農民的重要性,隻是泱泱大國要做的事實在太多,國家要發展出路卻不在農業,好像世界的經濟發展充分說明了這一點,才有了城鄉差別工農區分,國家的體製似乎也在告訴人們,工農聯盟,工農工農,以工人為主農民為輔助,城市發展了,農村也要適當關注。

今年的南江,響應省裏的號召,以高度的目光關注農村,率先在全市舉行第一屆農民藝術節。

在華夏國,有的時候事情不是做不到而是一個時機問題,象這個農民藝術節要說舉辦一個藝術節,哪一個縣都有能力,可為什麼辦,有沒有用處就得事先考慮考慮,一件事你可以做但你得考慮影響,再提高到一個層麵就是政治問題。

到了政治層麵就不是哪一個人所能承受得了的,所以有句話說得精確“說你行你就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有很多人寧願默默無聞的循規蹈矩也不願做過河的卒子,過河的卒子固然可以進步,可是沒有過錯有時候進步得更快,不過落後也是沒人願意當的,榮譽人人都想,落後自然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基於此,南江響應省裏的精神,緊跟上級節湊可以看得出對第一屆農民藝術節的重視程度,縣裏領導重視自然波及到下麵各鄉鎮,舉辦農民藝術節不再是藝術不藝術的事而是各個鄉鎮重視不重視能不能完成的政治任務,至於是不是為豐富農民文化生活發展農村精神文明而出發那是另一回事。

馬書記作為鎮裏的書記,對精神方麵更是抓得緊,不到五十的他相對即將退休的洪鎮長對這方麵更是熱心,在大會上把這次的農民藝術節當作龍墩鎮的頭等大事來抓,務必出色的完成縣裏給與的任務,這是政治任務沒有絲毫可以講價還價的餘地。

為此,龍墩鎮成立農民藝術節籌辦組,馬書記親任組長,洪友靈和洪鎮長為副組長,秋主任為籌辦組辦公室主任,負責具體*辦此次藝術節節目的落實。

這幾年,改革開放的風氣吹到了內地,農村的大小夥子不再是整天窩在家裏,下鄉到村子裏很難看到那些年輕小夥子在屋道裏走來走去,有相當一部分到沿海一邊打工去了,在家的大都是上了年紀的有家有室的漢子婦女大姑娘,要想在平時從農村選出一二十個人來參加藝術節還真是個問題。

本來農村的精神文化就不豐富一年到頭有場戲看有場電影放就歡天喜地的,頂多活躍的村子裏過元宵時鬧個花燈,近兩年連這都很少見了,好在人都是活的,一條路走不通,可以另辟蹊徑,農村裏沒合適的人選,還有鎮裏各個單位的年輕人,七站八所的小夥子大姑娘有不少。

通知發下去,不多久鎮裏從各處選了一二十個年輕人上來,其中沙湖村還來了七八個姑娘小夥,是他們拿手的秧歌舞,這可是鎮裏的一出重頭戲,另外就是各個單位派出來的年輕人,以小學的老師為多,他村子裏的梁笑天這次被派參加,梁笑天比他低一級因家裏窮讀的是師範學校,初中直接考的,畢業就比他早三年,供銷社來的人是利煙和今年參加工作的夏蘭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