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2 / 2)

曾鶯鶯望著那幾個被拉走的人,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隻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那種無奈而又憐惜的模樣隻讓在場每一個人都感到有些心痛。恍惚間,似乎每個人都讀懂了曾鶯鶯歎氣的意思。

曾鶯鶯在燕子樓高手的相護之下向台後退去。

“慢走!”一聲低喝中,一道身影如風般掠上獻藝台。

燕子樓諸護衛立刻緊張起來,台下許多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掠上台之人身上,不禁擔心起來,也不知是擔心曾鶯鶯還是那強出頭的人。

曾鶯鶯扭頭,不由得輕呼了聲:“景公子!”

“原來鶯鶯還記得我景丹。”那年輕人說完淒然一笑,吸了口氣,問道:“鶯鶯真的明天就要從良了嗎?”

曾鶯鶯神色微微變了一下,顯然對眼下的這位景丹頗為重視,沉吟了一下,才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是的,鶯鶯已經厭倦了風塵中的生活。”

景丹的臉色頓時蒼白,踉蹌地退了兩步,幾乎跌倒,但很快又平靜了下來,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有些心力憔悴地望著曾鶯鶯,黯然神傷地問道:“鶯鶯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

林渺心中暗暗同情景丹,歎道:“這小子看來真是對曾鶯鶯用情很深。”但他也想知道能讓曾鶯鶯傾心的人是誰,因此,他也如其他的所有人一般,靜靜地聽著。

曾鶯鶯望了景丹一眼,又望了望四周,猶豫了一下,吸了口氣道:“對不起,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忘了鶯鶯吧,我隻是一個薄幸的女子!”說完,曾鶯鶯轉身大步走入簾幕之後。

景丹傻了,臉色卻更蒼白得嚇人,雙眸空洞得仿佛沒有半點光彩,他沒想到曾鶯鶯的回答居然是這些。

燕子樓的高手虎視眈眈地望著景丹,似乎是怕景丹突然做出什麼過激的事。

半晌,景丹才緩緩回過神來。

“請景公子台下坐!”一名燕子樓護衛提醒道。

景丹瞪了那人一眼,那護衛隻感到一股濃烈而強大的殺氣幾乎讓他窒息,不由嚇得倒退一步,緊張戒備起來。

“哼,不要你說,我自己會走!”景丹冷哼道。

“景兄弟,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獨戀此一株?男兒大丈夫,何患無妻?來,喝了這杯酒,你會發現,人生也不過如此而已。”

景丹正欲舉步下台,忽聞二樓有人高聲道,不由得台頭上望,卻見一年輕人雙手各端一杯,立在柵欄邊有如一棵偉岸巨鬆,氣勢不凡,正是與宋義在一起的林渺。

“接杯!”林渺低呼一聲,右手的酒杯劃過一道弧線,射向景丹。

一旁的眾人不由得驚呼,但景丹卻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些,翻腕,伸指輕夾酒杯,接住杯子之時,酒水半滴未濺,許多人不由得喝起彩來。

“好手法!”林渺讚了一聲,景丹也不客氣,在林渺舉杯遙遙相邀之際,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謝謝兄台之酒,敢問兄台尊姓大名?”景丹見對方也已一飲而盡,不由得出口相問道。

“同為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若是有緣,我們來日再見吧!”林渺笑道。

“同為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同為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景丹低念了兩遍,不由得“哈哈”大笑,甩手將杯子摔碎在獻藝台上,向林渺道:“那我們便等緣來吧,但願他日再相見時還你一杯酒!”

“好說好說!”林渺也將杯子摔向獻藝台,揚聲道:“夢碎如杯,人依舊,情可傷,心可痛,誌不當滅,男兒隻喝杯中酒,可不當與杯同碎,景兄好自為之!”

景丹一怔,眸子裏閃過一絲感激之意,自語般念道:“夢碎如杯,夢碎如杯……”念完大笑而去。

林渺這一席話雖隻是對景丹說的,但卻使燕子樓中的每一個人都為之驚訝。他的每一句話都似山寺晨鍾般敲在每一個人的心上,許多人都在暗自念叨著林渺剛才說過的話,這比他們往日聽過的任何話都要深刻。

宋義和趙誌也無不吃驚,林渺的話中透著無盡的智慧,而且出口成章,韻律分明,僅憑這幾句話,便可斷定眼前的年輕人才華橫溢,絕非常人。

林渺也沒想到自己語驚四座,望著景丹擠開人群而去,他心中似有種輕鬆的感覺,他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不過,他倒覺得景丹這個人像是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