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歌詩沉浸在彈撥之中,曲畢抬頭一笑,猛然看到塵琴子憂思情貌,笑容忽地一僵,不敢出聲。
上官璿璣碰了碰塵琴子,輕輕道,“琴子。”
塵琴子睜開眼睛,靜靜一笑,道,“世人樓樓魁的琴藝,故然不同凡響。”
越歌詩起身笑道,“塵大哥過獎了。”
“樓魁?”焚香惑道,“什麼是樓魁?”
上官璿璣解釋道,“樓魁即是甲等之人。論才藝,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歌詩甲等;論相貌體態,歌詩更是甲等,皆是甲等,所以叫樓魁。”
焚香隻聽出“優異”二字,至於樓魁依舊半分不解,欠欠一笑,不好意思再問。
越歌詩走到焚香跟前道,“我的琴比起洛姐姐,誰的好?”
焚香一時答不上來。
越歌詩又道,“那跟焚香兒比呢?”
焚香張了張嘴,又閉上,看著塵琴子。
塵琴子點點頭。
焚香才道,“歌詩姐姐琴藝高超,自不待說。不過跟焚香比嘛…有一定差距。”
“哎喲!”越歌詩不服道,“光說不練可不行!”
焚香又看著塵琴子。
塵琴子笑道,“去吧,讓樓魁見識見識無常樓的聖手。”
焚香展顏一笑道,“好。”又跟趙文象和馬辛龍笑了笑,坐好望著越歌詩道,“歌詩姐姐,我開始了。”
越歌詩點點頭。
琴聲起不多時,越歌詩就不想較勁了。
塵琴子聽到一半,更是看了看上官璿璣,上官璿璣知道塵琴子要說什麼。果然,焚香一曲終了,塵琴子即道,“焚香兒,你可以出師了。”
焚香聞言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馬辛龍,笑道,“琴藝是好了,出師的經驗卻沒有,待我再跟師父一年。”
塵琴子點點頭,又道,“那好,一年後你來找大師兄。大師兄和無幻師姐在杭州錢塘寒山小舍裏等你。”
焚香聞言大喜,“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塵琴子帶走焚香幾人,劍靈煙自然會意,待數人離開,便向上官鏡道出此行目的。
上官鏡靜聽劍靈煙敘述,聽完即笑道,“在她未走之前,我也許能幫上忙,現在她既走了,我恐怕也無能為力。”
劍靈煙道,“水鏡先生,冒昧叨擾,實在抱歉。但靈煙想水鏡先生跟她有交集,無論如何,都會多一個線索。”
上官鏡道,“我確實有一個線索。”
“什麼線索?”
上官鏡卻是悠然,“在她未走之前的線索。”
“既是線索,水鏡先生但說無妨。”
“在渡海山二十裏外有一座妖嬈山,山上有個涵虛洞,她必會帶白衣去那裏。但現在怕已離開了罷。”
劍靈煙明白上官鏡那日在雲天一隅不透露線索的原因,也知那日千雲羅發脾氣有一半是給上官鏡看的,不由心道,“不知阿秀的進展如何?”
上官鏡見劍靈煙不語,笑道,“大公子,你怎麼打算?”
劍靈煙直言道,“水鏡先生,我們此前去了波瀾台,無奈夫人不願相告,才轉來此處一詢先生。水鏡先生能否勸勸夫人?”
“可以。”上官鏡爽快答應,又問道,“找到她,大公子要怎麼做?”
劍靈煙苦澀一笑,道,“我隻是想知道真相。師父雖有過,但始終是養育我十數年的師父,我不能讓師父去得不明不白。”
上官鏡不覺歎了一聲,問道,“靈煙,你恨過白衣麼?”
劍靈煙眼神一抬,卻又微微垂首,同時將眼睛闔上,等了片刻才睜開眼睛,嘴邊露出一絲苦笑,搖搖頭道,“未曾。”
上官鏡淡淡一笑,“明天一道回去罷。”
劍靈煙謝道,“靈煙代眾人先謝過水鏡先生。”
上官鏡輕道,“不必。”
劍靈煙獨立無常樓外,缺月在空,好不淒涼。
“靈煙大哥。”
劍靈煙聞聲回頭,見越歌詩走來,笑道,“詩詩,你怎麼也出來了?”
越歌詩笑道,“焚香兒三個學會就不要我了。”
劍靈煙搖搖頭,笑道,“你竟然教他們賭博。”
“齊先生允許的嘛。”
劍靈煙隻是搖頭。
越歌詩又道,“靈煙大哥,今天談得如何?”
劍靈煙輕輕道,“不太順利。水鏡先生答應一起回波瀾台,但言談之間似有一些回避和為難。”
“回避和為難?”越歌詩疑道,“靈煙大哥,你怎麼看?”
劍靈煙仰頭望月,不語靜靜,良久才道,“水鏡先生問我有沒有恨過白衣。”
越歌詩聞言心裏咯噔一下,隨即笑問道,“靈煙大哥怎麼回答?”
劍靈煙淡淡一笑道,“未曾。”
“哈!”越歌詩輕快一笑。
劍靈煙又道,“我隻是想知道真相,無論師父是怎樣的一個人,我都想弄清楚這一切跟大宗師到底有什麼關聯。”
“然後呢?”
劍靈煙看著越歌詩,忽然一笑,“你猜猜。”
“謔謔!”越歌詩一樂,“靈煙大哥,你什麼時候學壞了?”
越歌詩嘴上說笑,畢竟一個歪頭,思道,“水鏡先生問靈煙大哥恨不恨洛大哥,必然是知道靈煙大哥的一些心思。”
“靈煙大哥想找到嫣姐姐問明真相,水鏡先生豈會不知?依水鏡先生對嫣姐姐的過往情怨,必定是想助靈煙大哥一臂之力的,可是——”越歌詩拉長語調道,“水鏡夫人卻對嫣姐姐有了感情,不願意介入。如此一來,水鏡先生對大宗師即使有恨,願意幫助我們,可他深愛水鏡夫人,很難過水鏡夫人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