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桌上還在喝酒的大漢酒碗猛地停了下,神色愕然地看了看四周,哪還有同伴的影子,慌忙將手中酒碗放到了桌上便下了樓。
段二狗不疑有他,趕著老捕快去找大夫喊同事,自己則使勁兒在那年輕捕快人中上掐了掐。捕快收的傷微乎其微,最多就是脖子上的勒痕恐怖了些,養兩天就好了。現在昏迷則是窒息導致的,一般人掐著脖子上大動脈還眼前發黑呢。恢複供氧就好了。
掐了兩下,那捕快咳嗽了兩聲,抬頭看了看,嗓音嘶啞地罵了句老子也是鬼門關前走過的以後見了那混蛋一定給他剝皮抽筋之類的狠話。段二狗眨著眼坐到了對麵,心裏對這個一醒過來就翻著白眼要報仇的人萬分敬仰,換成他大概會很賤地去看看有沒有毀容吧?
捕快們來得很快,自己人差點被弄死這等大事更是戳了冀州巡捕衙門的馬蜂窩。一陣急促如暴雨的馬蹄聲過後,一隊人馬箭一般射到了醉仙樓前,十幾雙大腳刷地從馬上跳下來,皂靴踩在地麵上,砸出大朵大朵的水花。
幸而這樣的大雨天沒什麼客人,十幾個水淋淋的漢子狂奔進店裏,身上腳下的雨水將醉仙樓的桌椅板凳,扶梯地板甩得像……像有十幾隻落水狗在上麵抖過毛似的。
咚咚咚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過後,劉進喜帶著他手下的親信人馬出現在了醉仙樓二樓。段二狗正跟小捕快聊天吹牛,一回頭便看到一群濕漉漉的漢子跑了進來,便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劉進喜來得匆忙矮壯而的身上隻批了件白色的舊中衣,中衣被風雨吹打得濕透了,敞開了胸懷露出裏麵結實的古銅色胸膛。
“媽的,老子的人都敢動,沒王法了嘿?!”劉進喜老遠就扯開嗓子大吼,聲音震得四鄰不安,相比之下雨打青瓦的淅瀝聲似乎都小了許多。
話音未落一幫人就已經呼啦啦地圍了上來,關切地噓寒問暖。段二狗趕緊讓到一邊,倒不是對這幫貨有多尊重,實在是叫他們一身水給逼的。
慰問完了,劉進喜扒著小捕快脖子看了幾眼:“沒事,回頭給你放三天假休息休息。記得那人長什麼模樣麼?”
小捕快搖頭。
“惹上什麼人了?”
還是搖頭。
一幹捕快憤然於麵深恨在心,不過這樣一問三不知那也沒辦法查下去啊。不由得一個個急著問東問西試圖啟發小捕快。
“你最近去找姐們兒沒跟人爭風吃醋吧?”一個年紀看起來也不是很大的捕快問。
小捕快臉刷地紅了,瞟了一眼劉捕頭,訥訥兩聲:“沒,沒找過姐們兒呀。”
“得了吧,你們倆搶人家紅袖招的紅姑娘的事整個衙門都知道,要說爭風吃醋就是你們倆爭了。”有一個捕快建言獻策:“沒去賭吧?”
小捕快連聲傻笑:“候二哥,我那麼點餉銀全扔在紅姑娘身上了呀。”
得,這不是陰陽怪氣的諷刺就是不打自招的自承,反正都不是聰明人幹的。段二狗看到這裏已經沒什麼興趣看下去,原來這幫捕快就是這樣找線索的麼?
樓下掌櫃的見一幫“大人們”濕漉漉地進了門,便讓廚房準備了一大鍋薑湯。這時候老黃端著托盤將薑湯送了上來,走到樓梯口聽見裏麵亂哄哄的詢問聲便在邊上悄悄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見大人們談話也不過三句話不離吃喝嫖賭,頓時覺得這些捕快們親切起來,吆喝一聲將薑湯送了過去,給各位大人們一人分了一碗“各位大老爺,小的見著那人模樣的。”
劉進喜幽幽喝了一口,臉上頗有些耐人尋味的笑容:“來得正好,正準備去請你過來呢。既然知道那就說說吧。”
老黃吞了一口口水,在站著的劉進喜頭頂上比劃了下:“那是條身高八尺的好漢,得有這麼高吧。生得肩膀寬闊,腰肢卻細,像極了評書裏說的呂布。一件短打像繃在了身上一樣。”
“別說這個,長相呢?”劉進喜有些不忿頭頂上那隻手掌。
“嗨,那誰注意了,那人總有些避開臉,依稀是張方臉。恩,比捕頭還黑些。”老黃又哪壺不開提哪壺,先說身高,一轉眼就說上了劉大人的膚色,真是哪裏有疤戳哪裏,他爹再也不用擔心他的作死技能了。
劉進喜嘴角扯了兩下,正要破口大罵卻見周圍一圈捕快們無不捂著嘴偷笑,嘴角又扯了扯,“就這些?”
“就這些,不過那位大人是我們段少俠救出來的。”老黃見捕頭大人似乎有些不買賬,連忙使了一招順水推舟,將問題推給了在一邊看熱鬧的段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