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斷線(1 / 2)

七彩的光纖從堅硬寬闊的黑黝黝的柏油馬路下爬出來,越過擁擠的人潮,張開數隻手臂朝城裏的我們奔來。你不知,我不知,早已被它俘虜的心已如紮進心間三厘米的刺,不拔去,會萎靡不振,若是拔了,那便天成了地,地成了墳墓,墳墓裏埋得是永無止盡的欺騙和謊言,不知不覺,人的靈魂仿佛與它融為一體。多彩、美妙和夢幻的線如同湛藍色的大海上漂浮的泡沫,簡單直白,更易碎,太陽升起,它便隨光明一同蒸發了去,倒也不說它見不得人,隻是多少有些滑稽。

線,到底是改變了我的生活的,伴我入夢的不再是身旁的愛人而是線的呢喃,陪我聊天的不再是年邁的父母,而是作為看客的線,電話線、網線在縮短距離的同時,卻讓相愛的人的距離更加遙遠。是誰說的“存在即合理”,也許線存在的真正的道理便是考驗吧,通不過考驗的,便成了線的手下敗將,通過的,大概也是木訥的活著。我們似乎比古人更加智慧了,我們有了線,也許有一天甚至可以由線路主宰著機器人來代替我們勞動,但,我並不憧憬這樣的生活,機械是比人力更加快捷些,我寧願享受“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艱辛,在烈日下體會“粒粒皆辛苦”的真情。臆想總不是好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學畢業生哪裏吃的下這份苦,我敲敲自己愚笨的頭顱,摸出兜裏的手機,準備解決困擾自己多日的難題。

“嘟嘟…”,電話情人的身份終究是會結束,由線開始,由線結束。“喂,我很忙,有什麼事待會再聊”,電話那頭冷漠的男人曾經與我一樣眷戀線的甜蜜,如今早已厭倦了,這厭倦裏多少含了些“喜新厭舊”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心的疏離。關懷和愛早已被線耗盡了能量,到了兩頭,不過是根生了鏽的金屬物。

“我們分手吧”我沙啞地對線講,畢竟與它相處久了,多少是有感情的,但這一絲的情分也是出於同情罷了,畢竟一分的眷戀敵不過九十九分的理智下的埋怨。

“嗯,滴滴…”,這麼快便結束了五年的感情,線啊,我該說些什麼呢。不如讓我來回憶一下我們共同度過的日子?

2009年11月20日,我的21歲生日宴會上李磊送了我一部三星手機,這天,我們戀愛了,線如同替牛郎和織女搭橋的喜鵲一般,讓相愛的人互訴衷腸。兩個小時的時光裏,我們不知說了多少句愛你,如今想來,我們愛的是線吧。

風景如畫的校園裏,也鋪了密密麻麻的線,光纖和電纜讓我們相見,視頻裏的我們不再青澀和懵懂,“我們去賓館吧”,那夜,七彩的字體將我們緊緊的結合在一起,也許從那天開始,摻在我們的愛裏的雜質便是線。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線上線下的時光似乎過的更快些,四年便如同金魚的記憶一般短暫,兩秒用來打電話,一秒用來掛電話,再用兩秒開機、插網線,剩下的兩秒用來關機、拔網線,就是在這七秒裏剩餘的時光,我們用來戀愛,“夾縫中求生存”,我們真正的愛情等於零,真實的世界裏的愛和溫存是零,虛假的世界裏的應該算是正的還是負的呢?“我找到工作了,同居吧”李磊在線的那頭欣喜的說。“恭喜”,沒等我說完,他便掛了。急匆匆的人的欣喜和哀愁也應該是急匆匆的吧。我將租來的房間打掃的幹幹淨淨後精心準備了三菜一湯,那時應該是緊張的吧,畢竟人們常說“想要抓住男人的心便要抓住男人的胃”。我端坐在沙發上,又覺得應該像日本婦女等待回家的丈夫一樣跪在地板上,至少應該顯的楚楚可憐些,我抬頭望了下掛在牆上的破舊時鍾,21點半。“親愛的,我今天要和公司的人出去,你自己隨便吃點吧”,那個晚上,線將我心中的山丘夷為平地,我以為這是線賜予我的安逸。

洗澡後,我翻開手機,撥了那個熟悉的號碼,“親愛的,回來的時候小心些”,我握著手中的線用不同尋常的語氣對著它撒嬌。線不太敏感,它似乎比平時遲鈍些,它隻管保持沉默。它一定知道我的寂寞,我握緊手中被掛了的線祈禱,它是懂得的,那夜,線陪我入眠,我以為這是終點,卻不知這隻是起點,無數個漫漫長夜裏,伴隨我的是敷衍和謊言,愛情的破碎不該責怪線,它隻是個工具,它並不想將我們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