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路(1 / 1)

十二

我母親曾經說:一個女子用頭發承載記憶。所以總有人想忘記些什麼,便剪斷長發,我也不例外。那段有關陸時安與喬欣的記憶伴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黯淡,或許,我更願將其與這聽起來更為浪漫的說法牽扯到一起。

“我記得你愛吃甜,糖醋排骨怎麼樣?”陸時安拿起菜單仔細甄選,對於他仍記得我的喜好感覺受寵若驚。

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不必了,我們暫時還沒有可能平心靜氣的在一張桌子上進餐。”我靠在椅子上望向窗外,下班高峰期的車排起長流。

“其實,我這次來南京的目的就是來找你”陸時安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指尖壓著一角緩緩推向我“喬欣和我的女兒,叫長歡。”

照片上的女孩倒是像極幼年時的喬欣,唯有細看才能在眉眼處尋見一絲與陸時安的相似之處。我的指腹摩挲著照片上她的臉頰“很可愛”果然這世間最治愈人心的是孩子的笑顏,不無道理。

陸時安輕籲了一口氣,放在桌子下的手虛握成拳,我瞥見他的左手無名指有一圈淡淡的印痕,昭示著曾有一枚貼合的戒指戴在這條通向心髒的血脈。“我和喬欣離婚了,就在年初。”

突然有一種滿是惡意的想法,那古老說法成真――接近心髒的戒指拿下來,會死。

“我們分開後,法院把長歡判給了喬欣。可是,我再沒見過她。”他避開我的目光“我們失去了聯係,哦,也不對。是我被單方麵拋棄了”

“那你要失望了,她也沒有聯係我。”服務員把菜端上餐桌,想繼續進行交流的想法越發輕微。

陸時安夾了一塊排骨放在我麵前的餐盤上,“聽說,這些年你依舊是一個人。”他淺笑一聲,急促的尾音有些沉重“我不知道,你是否已經原諒我。但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

我忽然想起張愛玲的朱砂痣和蚊子血,起身離開座位“不必了,陸時安。我曾愛過你,。但這種等待,隻會讓我感覺是一種施舍。”

你不愛我,隻是,我是你最好的退路罷了。

十三

張愛玲女士曾說“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致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粘在衣服上的一粒飯粒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

我並不清楚我和喬欣,誰是陸時安的白月光,誰是他的朱砂痣。

頭倚在滿是霧氣的公交車窗上,手裏握著長歡的照片,閉上眼滿是喬欣的聲音和麵容。

“我現在都想好了,以後,等我有了孩子,女孩子就叫長歡,男孩子就叫長安。”長頭發的女孩兒搖了搖手裏的可樂,氣泡漾滿塑料瓶。

喬欣攬住她的肩膀“那我要當她幹媽,我們一起寵她。想想就好幸福。”

“啊,到時候你教她學習,我教她打架。”我晃足了可樂,猛然打開瓶蓋,黑褐色的液體噴湧而出,從高處落在地上。

那時候我們並不明白,那些輕易做出的承諾,大都做不得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