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淩也不管易竹的回應,直接用輕功,也不看哪個方向,一路飛奔。
實在累了,才停下,平息了下紊亂的呼吸,才環顧四周,這一看,倒是把向來沉穩冷靜的她驚了一下。
隻見周圍全是梨花,一朵朵,開得曼妙,一簇簇,開得妖嬈。灑了一地雪白花瓣,美得震撼……子淩久久不能回神,腦中又一幅幅畫麵閃過……
師父教武功時的殘酷,教書畫時的嚴厲,教樂曲時的溫和,教下棋時的冷情,教醫術時的謹慎,纏著她做飯時的童真,算計她時的奸詐,一起品茶用膳時的慈愛……
那時她是安心的……
其實,師父對她真的很好很好,猶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有那麼一個人,對她也這麼好……
她白衣銀發,雖已有五十幾歲,但光滑的肌膚,沒有一絲皺紋的臉,唇角帶笑,似隻有三十歲的年紀,風韻猶存。子淩記得她很愛幹淨,若是她自己或者別人把她的衣服弄髒了,她會很嫌棄地馬上換掉,但是如果是小小的她弄髒了,那個溫婉的人總是會抱起她,說她調皮……
熱天,一大清早,她會抱著她,飛到一片山林裏,那裏會有清涼的河水,甜美的果子,涼爽的樹蔭,還有好聽的鳥鳴,直到夕陽西下,她又會用她那絕世的好輕功,抱著她,飛回家裏。
冷天,她會帶著她去泡溫泉,去野外,或者買些野味回來,烤出香噴噴的肉,給可憐兮兮的她吃。
好天氣時,她會帶她去賞賞花,逛逛集市,或者在某個開滿鮮花的山頭,在那看星星,跟給她講故事,也許是她的,也許不是她的,就這樣,過上一夜。
雨天時,她會找好多小玩意給她賞玩,陪她鬧,有時也會彈彈琴,讀讀詩,為她解悶,逗她開心。
當然,她也有忙的時候,早早地,她就出去了,然後晚上再一身疲倦地回來,那樣的日子,她們就會打賭,在一天裏,看她能不能寫出一首好詩,能不能彈奏那人剛教的好曲,能不能繡出一朵好看的花……
那時的她是幸福的……
再後來,她上學堂了,她開始忙碌起來,陪伴她的時間越來越少,而她依舊過著安穩的小日子……
終於有一天,她告訴她,其實她是她在一家青樓門口的台階下抱回來的,而她是魔教的聖女,她的存在,隻為守護一樣東西,那天,她把那件東西交給了她……
她那時什麼都不懂,隻知道她交給她的東西,她會好好收著,絕不讓別人搶了去。
然後,就在那日的第二天子夜,她在熟睡中被叫醒,然後被她點了穴道,關進了衣櫃,那一刻,她有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透過那小小的縫隙,她親眼目睹了,那另她終生難忘的一幕:那件漂亮的白衣,如何從白色染上紅色,如何從染上紅色到變成紅色……
最後,那個溫婉的人留給她最後的東西是慈愛,不舍,疼惜,歉意的眼神……
畫麵在那一刻定格,子淩麵無表情,隻是眼底的波濤洶湧,有誰知,何人懂……
本以為會和婆婆就那樣,幸福安穩地過一生,誰會料到呢……
手中緊緊攥住一枚木牌,隱約可見上麵刻著一輪彎月。
子淩眼底突然一片陰騖,周身散發著駭人的殺氣,語氣卻異常平淡地道:“最終,她還是走了!”
“是啊,最終,她還是走了……”
這個聲音的突然傳來,才讓子淩猛然驚醒,所有的情緒瞬間散去,又恢複了往日那個處事不驚,沉著冷靜白衣女子。
她心裏有些惱怒:真是大意,身邊何時來人都不知,若是居心不良的人……
麵上雲淡風輕地轉頭向來人看去,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