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大的轟隆聲,天昏地暗,渾身遍體的刺痛劇痛,塞滿了恐懼的胸口,心跳呼吸一度幾乎停止,卻又在那堅韌而堅持的呼喚聲中一遍遍半昏半醒——
“不要睡,請堅持一下,很快就有人來救我們了!”
這聲音,似乎要給人無限力量,讓她最後一次努力的撐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片黑暗,虛弱的呢喃道:“這是哪裏啊,天好黑——我好累,好累——”很快的,她又陷入了巨大的混沌之中。
將青鋒和顧曦挖出來的時候,眾人皆是震驚。
他撐著雙臂,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為身下的女子擋住一切,直到身上的山石全被清理掉,聽著屬下的呼喊,他才雙臂一軟,昏倒在了顧曦身上。
抱著尚有溫度的嬌軀,感受著女子的呼吸和心跳,傅琰琬感到自己的心落了下去,巨大的喜悅和激動讓他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聽觴小築裏,傅琰琬認真的聽完崔大夫的初步診斷,便打發了他去給青鋒看診,遣退了人,愁雲再次聚上了他的眉間。
傅琰琬在床邊坐下,默默的看著她,手指微微動了動,雙眉緊蹙,細語喃道:“好痛——好痛——”顧曦難受的扭動著身子,額上又沁出了一層香汗。
傅琰琬拿絹帕替她擦拭汗水,卻被顧曦一把抓住了手腕,她突然睜開了眼睛,瞪大眼睛卻蒙了一層水汽一般,淚光晶瑩,波光閃動,純淨中摻雜著的隱隱痛楚令傅琰琬心生憐惜。
“斐哥哥,你真的不愛我了嗎?為什麼要娶玲瓏,知不知道我好難過——”語不成聲,徒留泣涕。
端木斐?聽到這個名字傅琰琬不由火起,竟然被當作那個人了!什麼意思,都傷成這樣還不忘那個人,就這麼喜歡他?用力的抽回了手,傅琰琬冷冷說道:“看清楚了,我可不是端木斐!”
顧曦雙眼直愣愣的盯著傅琰琬,櫻唇微張,卻半晌都沒接話。
“不是?那你是——傅、琰、琬?”吐出這名字顧曦似乎費了好大勁,閉上眼揉了揉,再度睜開,眉眼之間掩飾不住深深的疲倦,“現在什麼時辰了?天黑了嗎?你怎麼在這裏?”
傅琰琬疑惑的看著她,輕輕的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顧曦卻眼睛眨也不眨的那麼瞪著,仍在追問著:“傅琰琬,你搞什麼鬼?這是哪裏?”
她記得在螺髻山下小鎮上買了東西,在那什麼酒樓吃了晚飯,見天色暗了就動身準備回聽觴小築的,卻好像突然發生了什麼事情,好像是螺髻山塌了——接著發生了什麼——顧曦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不要睡,請堅持一下,很快就有人來救我們了!”
那麼堅毅的聲音突然在耳邊回響起來,顧曦隱約記起來昏暗之中好像被人攔腰抱住,在飛石走沙中飛躍著——巨大的轟鳴聲讓她心神俱裂,被拋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難道是傅琰琬救了她?
“你看不到我嗎?我就在你麵前。”傅琰琬的聲音仍舊冷,卻極輕,神色也頗為緊張。
顧曦更加努力的睜大了眼睛,眼前卻仍是一片漆黑,頓時驚懼恐慌不已,胡亂抓住了傅琰琬的手臂,激動的問道:“我什麼都看不到了!傅琰琬你是不是在和我開玩笑,不要捉弄我了,我認輸了還不成嗎?”
“我害怕——”顧曦控製不住的哭出聲來。
傅琰琬反握住她的手良久,待得她哭聲漸漸弱了,方輕聲說道:“不用怕,我不是在這了嗎?我去叫崔大夫來看看,等著我。”傅琰琬欲抽手,顧曦卻下意識的握緊不肯放。
看著脆弱不堪的顧曦,傅琰琬不禁苦笑,沒想到顧曦還會有這麼信賴依賴他的一天,她不是很討厭他的嗎?
“我馬上就回來,不讓崔大夫過來,怎麼替你醫治眼睛呢?”傅琰琬柔聲勸說著,握著她的手壓在了被子下麵,緩緩抽回手掖了掖被角,轉身出去了。
冷寂,黑暗,顧曦緊緊地抓著被角,無端的恐懼和緊張令她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