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芝泉也跟我說了,隻要你這裏低個頭,他那一切好說。銀行保證開門,該放行的都放行,該要保密的東西一定會替你保密。咱們之間,有話說在明處,你也有不對的地方。不管是共交兩行,還是鐵路上的事,你做的都有不到之處。對家裏的女人疏於管教,弄的她們打你的旗號去外麵做這生意,現在鐵路公債這團亂局,還不知道怎麼個清理,也不怪芝泉要發火。聽說共交兩行金庫裏,連準備金都沒有,隻有共交票,四恒京城分行的帳目,更是成了一團亂,這要是鬧開,於你麵上也無光彩。”
趙冠侯冷笑一聲“聘翁,午翁。二位一個是我們督軍團大盟主,一個是我的舉主,你們的麵子,說的話又是為我好,我不能不聽。不過我現在要先忙二哥的喪事,我們幾兄弟,也有些話說。你們車馬勞頓,我招待不周,你們多包含。咱晚上聽戲,有什麼話,聽完戲慢慢談。”
見他語氣鬆動,汪士珍長出口氣,殷盛笑道:“聽戲?那感情好。自從善一落魄,振大爺去拍西洋皮影之後,能陪著我聽戲的,可是越來越少了。京裏的好角,都讓你弄到山東,我想聽戲,也找不到能伺候我的角。今天正好,借光我也過過癮!”
戲台設在帥府花園,殷盛先是到珍珠泉看了看景致,等聽到鑼鼓響,就忙回去落座。汪士珍仍然在勸解著趙冠侯息事寧人。
“低個頭,沒什麼大不了的。其實我也知道,芝泉所求,強人所難。但是我說句公道話,像是督軍團這麼鬧法,這國家也就不像個國家了。要是放到前金,你們這就是造反,那是要殺頭的。你如今嬌妻美妾,兒女成群,又有潑天的富貴,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進了京,過點舒心日子不好麼?京裏有的是名媛佳麗,到時候,不知道能譜出多少佳話呢。”
殷盛坐定,卻開口打岔“冠侯,今個什麼戲碼啊?”
“今天這戲不錯,哭靈牌,白帝城。”
殷盛一愣“這個……不是很吉利啊。”
“我不信這個,吉利不吉利,是要看人做事,不是一出戲決定的。如果一出戲可以決定勝負,天下的事,也就簡單多了。”
汪士珍本以為趙冠侯同意妥協,不想,竟是急轉直下,額頭上忍不住沁出汗來,不停地用手絹擦拭。“冠侯……你冷靜一下,千萬不可鹵莽。一怒興師,兵家大忌,再者,百姓何辜?”
“聘老,您是我們督軍團大盟主,您說一句,我不敢不應。所以,我也不是一定要打。您老既然來一趟,那就麻煩帶個話給段翁,想要我不追究此事,也容易的很。第一,解散安福俱樂部,第二,段老通電下野,永不出山。第三,給二哥恢複名譽。第四,徐又錚親來山東受死。做到以上四點,我可以不做山東督軍,到京城去當副總統加陸軍總長。如果做不到這四點,我山東將尊重全省人民的意見,正式宣布獨立。另將組織一個人數十萬的調查團,到京城徹查東陵案,總統身故案,交通總長遇害案,給死者一個公道!”
戲台上,演出早已開始,劉玄德正在賣力的演唱“實指望下江東把東吳滅盡,恨不得殺孫權方稱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