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在高台上緩緩走了下來。
台下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著這個甚至有些瘦弱的少年。隻不過這一次,所有人的眼中都沒有了輕慢和藐視。楚恒漫步走過這三千學士之中,所過之處,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為他讓開了一條路。他們也說不清這是為什麼,隻是感覺不自覺地和他保持距。
知道台上的學宮大賢再次宣布下一次的比試人選,下麵的所有人才都回過神來。重新把目光投向了高台之上。
列禦寇顯然是這些學士之中的絕對異類,他大大咧咧走過來,拍著楚恒的肩膀喝道,“做得好!什麼狗屁的稷下三傑!早該殺殺他們的威風了。春秋筆法不過如此!”他這個人曆來狂放不羈,完全不理會身側的那些儒士想殺人一般的目光。
楚恒倒是笑了笑道,“僥幸而已。”
“你該說謙虛而已。”薑介咯咯笑著跳出來道,“你猜我這次在博弈雅軒贏了多少?”
“至少幾千金吧。”列禦寇道,“我記得楚恒的賠率可是不低。”
“萬金。”薑介得意地道。“那些博藝雅軒的儒者,個個都以為陽越會贏,幾乎沒有人在楚恒身上下注。剛才宣布結果的時候,莊家的臉都綠了。哈哈哈,我讓他們這些儒生再敢小瞧人。”
薑介也是嘻嘻哈哈旁若無人,卻不知道自己這一下,基本上把稷下學宮的儒者得罪了十之七八。不過她畢竟是名家貴胄,那些儒者再不情願,再惱火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接下來的幾場比試主要的墨家的人上場,實力倒也不俗。雖然沒有君級實力,但也都在天級和君級的臨界級別。
楚恒在爆出了一個大冷門之後,自己倒成了最安靜的看客,一言不發地看著台上的比試。
幾場比試過後,學宮大賢宣讀了比試名單,列禦寇也要上場了。這次他的對手竟然是一個老頭,不過楚恒看到這個老頭之後,心裏卻是一動,甚至有些為列禦寇擔心了起來。
“道家,列禦寇,對陣農家,稷靈雨。”學宮大賢的聲音中氣十足,震撼全場。
但是再震撼,也沒有這位農家稷靈雨的出場震撼。即便是列禦寇無比風騷的禦空蹈風也沒有這位稷靈雨更震撼。因為這位農家的稷靈雨根本就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伯,光著腳,兩腿泥。粗布衣衫,肩頭還扛了一柄耙子。但是這個人雖然是個老頭子,卻一點都不糟。完全是一副精氣內斂的模樣。
隻不過他這副行頭,完全是下地幹活的打扮。真不愧是農家門徒,隻是不知道他的武技是不是屬於正宗的莊稼把式?
稷靈雨的出場自然引起了台下不小的騷動,一些年輕學士忍不住笑了起來。尤其是那些自命風流的儒家學士,忍不住皺眉。暗道這哪裏是飽學的經典的稷下學士形象?這還真是斯文掃地了。
那個老伯稷靈雨卻大大方方地拱手抱拳道,“農家稷靈雨,特來領教。”
列禦寇摸摸鼻子道,“老伯,你不會真的要比試一下吧?”
稷靈雨卻爽朗地哈哈一笑道,“我在稷下之學幾十年,經曆了幾次聚賢殿選拔。可就是時運不佳,總也沒能選上,這次眼瞅著就是最後的機會了。好歹咱也得試試不是麼?小夥子,接招!”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黝黑的肌膚閃現一層紅光,身上穿的一襲褐衣倏地鼓起,連用布條束住的長發都無風自動,在背後飄揚起。
這位老伯一出手,幾乎把台下所有人的眼珠子都驚得掉下來。那柄看似普通青竹編製的耙子,竟然爆發出了強橫無比的魂力。而且青光耀目,赫然是一把魂器。台下的學士們一個個都像傻了一樣,他們倒是知道稷下學宮有農家的子弟。
隻不過這些農家子弟一般不和人動手,他們自己聚在一起也不是打鬥,而是交流一些農家技能,討論農時和種植收獲之類的經驗。而這些農家子弟和儒墨這樣的顯學豪門相比更是顯得式微。所以很少有人重視過他們。也從來沒有人見過農家竟然也有這等武技。
這老農稷靈雨的耙子聲勢淩厲,就連一向狂傲的列禦寇都不敢硬接。他雖然狂傲,但卻並非無腦。一看這老農的出手,他就知道不好,立即轉身斜躍而出。他的禦風術硬是憑空將自己掠起二丈多高,人在空中,側目後顧,那個白發老農已提起耙子,再次拍出。
瞬間,一陣密雷似的聲響,從他的耙子揮舞之處傳出,接著便看到列禦寇原先所站的位置,石板化為灰粉,飛散開去。雄渾的勁裏透地而過,卷起漫天黑灰。接著反手一耙便向空中的列禦寇掃來,聲勢極為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