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鼠輩?焉敢窺視我等!”仆射的大弓猛然張滿,三支羽箭同時扣在弦上,指向那個年輕人。他身負守護大符師曹公公之責,一向自負耳目極為靈敏。卻想不通這個人怎麼會如此接近他們,心中不由一陣警覺。
“好一張流星弓,在下江南書院,儒士方秀,拜見仆射大人。”年輕人毫不在意地施了一個禮微笑道。“夫子知道中皇伐楚城,特使我前來相助。”這個年輕人似乎有一種天然的親和力,隻是含蓄的微笑著,卻足以讓人心生好感。
“儒士?何以證明你是前來相助?”仆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厲聲喝道。
“中皇一統中州,滅諸教而存陰陽、儒、道、墨、名、法,六大家。在下身為儒士,正是六家之一,這點還需要證明麼?況且儒家之學本就是王佐之道。難道你還以為我和這些無知匹夫一樣?”方秀微笑道。
儒家修者在中州大陸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他們本身沒有墨家修者的強悍武力,也沒有法家的超絕法術,更沒有陰陽家奪天地造化的神秘力量,常被戲稱“百無一用是書生”。但是他們主修的浩然之氣卻能極大地輔助他人,使墨家的武者更強悍,法家的法術者更精妙。王佐之道確是實至名歸。
“儒士,你想要什麼?”曹老太監昏黃的眼光注視著這個儒生,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了。
“官爵、封地。一場功名,一展平生所學。我要證明,我絕不會比顏回差。”方秀遠眺著會盟台,毫不猶豫地道。他知道在那裏坐著一個最接近儒家夫子的人,顏回。
“狂徒!”仆射冷哼道,他手中的弓弦繃得鐵緊。但卻被曹老太監一手攔住,曹老太監昏黃的目光盯著儒士方秀看了一會兒,才用尖細的嗓音道,“好!你若助我擋下這諸侯鼎一擊,我便代替陛下準你所願!”
“謝我主隆恩!”方秀笑容可掬地走上前去。他的雙手卻帶著蒙蒙白光按向地上散發著巨大王者氣息的聖旨上按去。
雙手一觸及金色的聖旨,他的周身蒙蒙的白光猶如一道筆直的線,衝天而起。在天空與原本金色的王氣相融合。
天地浩然之氣!
這陣白光幾乎立刻融入了中州王氣之中。空中盤旋的九條遊龍身軀幾乎膨脹了數倍,占據了半個天空,齊聲發出龍吟,金色的王者之氣猶如蓄水滿溢的大堤決口,轟然衝向四周。曹老太監身上的氣勢猛然大盛,地上早已準備好的血符被他的指尖引動。虛空中的九龍盤旋,引領著無邊浩然王氣向會盟台上的方形鼎器衝去。
公孫晨光也注意到了四周的中州王氣猛然增強。眼中閃過一絲訝然,手中的諸侯鼎像是遇到了挑戰一般震顫起來,傳世魂器是從來不需要壓抑自己能量的!青灰色的光芒再出,以凶狂暴烈的氣勢悍然逆襲!
青灰的諸侯鼎氣和金色的中州王氣相碰撞,迸發出了驚天動地的轟響。兩種決不能相容的強大的力量撞擊,在附近地麵掀起了巨大的塵柱,上升的塵柱和煙雲相銜接,形成巨大的翻滾的煙雲急速上揚。山道、樹木、雜草全部在這強烈的撞擊中化為齏粉,被震得向四方消散。
小山崗被徹底毀了,除了曹老太監三人所站的地方一丈範圍依然保存完好,這使他們看起來像是站在一根高聳的石柱上。三人身前浮動的那卷聖旨依然閃著金色的光芒。
但這諸侯鼎的一擊,卻也沒能將他們當場擊殺。
“儒家,哼。”公孫晨光轉頭又看了一眼顏回。他已經看出,是儒家高人從中救了這幾個人。但是他並沒有惱怒,而是很平淡地道,“顏回,你不想給我一個解釋麼?”
“一個字,仁,就是我的解釋。”顏回緩緩地道。“君上也該明白,這場爭鬥如果開啟,後果將不堪設想。現在這個結局,虎賁銳士死傷無數,也算是對左山陵侯有了一個交代。但中皇關鍵的手足心腹未受折損,所以他也不會繼續糾纏。這對兩方麵來說,都是一個很好的結局。”
“哼,說得很好聽。但你們儒家卻在公孫君上和中皇之間都賣了人情。不愧是顏子,八麵玲瓏,令人佩服!”楚恒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