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人點燈,帳內果然沒有慕情!傳了所有的丫鬟將士,都說沒有見過慕情,隻能先壓下消息繼續找。景舞心慌的厲害,有很不好的預感。往生林!

景舞打算進林,卻被承畫攔住了。

“公主,危險!”

“怕死就滾回葉庭深身邊去!”景舞冷喝。

“公主,您出事了屬下無法和將軍交待。”承畫拉著景舞,不為所動。

“那你是打算跟我動手了?”

承畫進退兩難。

“讓承墨告訴我二哥,慕情出事了。另外通知展兮,明天天亮他不能到這兒,我們的交情就算盡了。”景舞說完便向林子裏走去,也沒帶將士,知道他們不想進來,自己也不想再搭幾條人命。

承畫無奈放開手,讓哥哥承墨給葉庭深去了急信,自己跟著進林子。這公主也實在任性,明天早晨,展公子怎麼可能到?

風雪已停,月光格外皎潔,映著地上的雪,竟也不是那麼黑。慕情已經走到了林子深處,她一心求死,這一路走來卻一點危險都沒遇到。還真是可笑,如今連求死都不順。約莫是走累了,就那樣坐在雪地上,極寒的夜她幾乎感覺不到冷。慕情看了一眼這皚皚白雪,覺得這樣一死倒也幹淨。手腕處,血湧出來,生命在流失,慕情卻從來都沒有如此心安過。她這短短一生,都在惶恐,在不安,在掙紮。如今,終於可以自己選擇。

景恪,願來生,兩相顧。

景舞這一刻如此感激老天給她的這雙夜間能視物的眼睛,循著慕情的腳印找過去。她的輕功是展兮教的,在這天下都沒幾個人追的上,很快承畫就看不到她的影子。

同樣的路,景舞走的就沒那麼幸運了,到處都是機關,接連被困住,很快就傷痕累累,血染白衣。

“慕情!慕情你出來!慕情!你到底在哪!慕情!”景舞用劍斬開腳上再次纏上來的藤條,聲嘶力竭的怒喊。慕情沒有武功,照自己的處境看來,她怕已經是凶多吉少。

腳上的枯藤很是難纏,景舞放棄做無用功,冷笑道“說什麼魑魅魍魎,結果卻是機關盡布,你們就這點本事嗎?!”

暗處的人聽到景舞的話,做了個手勢:放她走。

本以為還會遇到重重險阻,沒想到接下來居然出奇的順利。

即使景舞輕功再好,在樹林裏也慢下許多,當她找到慕情的時候,慕情已到極限。

入眼是刺目的紅,慕情身上的嫁衣,景舞傍晚才見過。她說,每一針每一線,都是她自己繡的。她的血在雪地上暈開妖冶的花,卻一滴都沒流到嫁衣上。

景舞跑過去時候連摔了好幾跤,幾乎連滾帶爬到了慕情身邊。

“慕情!慕情你聽著,你不醒來,我就屠了你全家!”景舞抱著慕情不能相信,這不可能,若是二哥的事,慕情絕不會自殺的!除非有其他讓她不得不死的理由,慕家人,一定是慕家人!

“對了,我有藥,我有很好的藥的!”景舞將展兮給自己的藥統統拿了出來,手抖的厲害。

“展兮的藥活死人肉白骨,你一定沒事的!”將能用的藥全給慕情塞了下去,又拿愈傷散倒在她手腕處。

慕情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展兮的藥果然有奇效。

“傷口沒了,沒了,慕情!”景舞很少流淚,此刻卻痛哭失聲,原來這就是死亡。

“沒用的......”

景舞耳邊傳來慕情虛弱的聲音。

“你醒了!你別說話,我背你出去,你堅持一下,隻要天亮了,隻要天亮,展兮就到了,你一定沒事的!”景舞說的語無倫次,心裏很清楚結果,卻拒絕接受。

“你從不做無謂的掙紮,這次怎麼這樣固執?”慕情伸出手擦幹景舞的眼淚。

“我帶你出去。”景舞試圖背起慕情,卻被慕情拉住了。

“你聽我說,我這短短一生,為愛求而不得,受盡苦楚。葉將軍對你是真心的,你不要任性,你們不要步我和你二哥的後塵。”慕情虛弱的幾乎沒有聲音,景舞將耳朵貼近她嘴邊

才勉強聽清。

“你放心,我不會再違逆父皇的意思,這次回去我就和他成婚,到時候你幫我做嫁衣好不好......”

“幫我......告訴你父皇,希望他......遵守承諾。”這是慕情的最後一句話。

白天還在眼前的人,就這樣再無聲息,景舞哭都哭不出來。她一直活的順遂,才知道無能為力四個字,字字錐心。

抱著慕情的屍體坐在雪地裏,等天亮。隻要展兮來,慕情就會醒來。隻要二哥來,慕情就不會孤單。

可是景舞沒有等來展兮,沒有等來景恪。隻等來了葉庭深,以及他身後的,千軍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