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自知難以擔當大事,致使如今慘敗至此。原以為,涼王禿發利鹿孤甚重義氣且是姻親,方期望唇齒相依,可如今卻忘義背親,謀害我們父子,忌憚我的威名,勢與其不兩立!姚興正當強盛,我準備去投奔他……若兩人一同離去,定會被騎兵追上。如今亦無奈送你兄弟作人質,禿發利鹿孤必定不懷疑為父。到後秦以後,他們便不會殺你們。”乞伏乾歸一臉老淚縱橫,風霜洗浸的雙手拉住乞伏熾磐,諄諄道來,似乎給熾磐心頭生生紮上一刀,叫人實在於心不忍。
言畢,乞伏乾歸策馬而去,枯瘦如柴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要消失在大漠盡頭。熾磐伸手去抓,指縫間隻掠過一縷雲煙,轉瞬即逝。
……
合歡殿。
清晨的陽光斑駁灑進來,安靜地鋪滿一地,紅燭帳暖,已度春宵。
熾磐猛然睜開眼,發現自己還躺在床榻之上,原來隻不給是一場夢。
揉揉眉頭,有一絲疲乏之感。
父王與熾磐離散之時言及的話猶如在耳,思思念念之間,竟入夢中來。
一下子,便恍惚了心神。
熾磐將自己留在涼地當做人質,待秦王得勢而歸,他再趁機從涼國逃走,如此這般矯如脫兔的計劃,如今全憑他一人在此苦苦支撐。另外,鸞美人尚不知如何作想,再加之後宮是非繁雜,高堂之上勾心鬥角,要保一無所知的梧?安好,更是難上加難呐。
若是秦王失敗該如何?他乞伏熾磐又該何去何從?憑他現在的實力根本不足以與涼王製衡,而唯一有利的鸞美人,隻期望她勿要背信棄義,如此才有涅??重生的機會。
耳邊“唔”的輕微一聲將他思緒打斷。身側有聲,熾磐扭頭聞聲看,酣睡的梧?正枕著繡花枕夢囈,在他身側孩子般環住他的腰身,無論如何觀賞她的模樣,總覺得像蜜糖般香甜可口,完全忘憂。
熾磐枕著胳膊,側頭凝視她許久,恐怕早已不止一柱香的時間。細長的睫毛微微搭在眼瞼上,青黛眉譬如兩座翠染遠山,彎彎的眸似湖泊,兩頰的粉紅未褪去,襯著櫻桃紅的嘴越發晶瑩剔透。
熾磐微微動了動身子,不知不覺的梧?下意識湊緊他,環腰抱的手搭在他背上,埋頭貼在他堅挺的胸口,沐浴後馥鬱的芳香和她的胭脂香氣,一絲一縷柔和進熾磐的鼻息之中,迷離沉醉。
他反而抱緊她的柳枝腰身,梧?抿了抿嘴,未有何反應,似乎尚未清醒,熾磐饒有興趣得慢慢湊近她的臉頰,貪戀地呼吸著,輕輕啄下一口,似蝴蝶取蜜般溫柔地小心翼翼。
梧?睡顏被人如此大膽直視,倘若她醒來,必定會羞煞許久。
熾磐任由她摟住他,溫熱的身體似水火相熔,直到日上三竿,梧?翻了個身,轉而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醒啦,不早了。”耳邊熾磐悠悠道來。
梧?掩嘴驚呼“啊”一聲,身子往後挪去,差點從床榻上掉下去。她居然忘了枕邊尚有一人,且正是她的夫君!
熾磐迅速撐起身子一把摟住她的腰,見她驚訝的表情轉而恍然大悟一般,不由笑出聲來。
梧?一下子漲紅了臉,捶捶肩怨道:“我竟忘記了……你可不許笑我!”
熾磐伸出一隻手點下她白皙的額頭,摟腰的手加一把力氣,湊她更近,調笑道:“下次可不敢忘了,再忘便得好好教訓吾妻。”
“你敢——”梧?瞪他一眼,卻被他飛快一把拉進懷裏,熾磐挑起她下巴,逗弄她道:“你說,為夫如何不敢?”
梧?霎時語噎,吐露單字:“你……”
未等出句,口齒便被同樣柔軟的唇封合上,原本字句伶俐頓時啞口無言,熾熱的鼻息撲及麵龐,直教她脖子亦紅起來。綿軟細膩的吻細碎的落下來,裹著她的呼吸與心神,悉數被他點點滴滴地吞下去。
頃刻間,梧?覺著所有的感官皆被放大了,樹葉悉悉索索的聲音,屋外一隻貓路過的喵聲,熾磐衣襟的氣息和他唇的溫柔炙熱。
交織在一起,細膩美好。
許久過後,熾磐方才留戀不舍得離開她的唇,唇齒相依後的紅暈在嘴角暈散,梧?垂首不敢直視他,依舊像個小姑娘似的含胸縮手,壓下去的欲火忍不住再次勾起,她的一顰一笑皆若火星,落在他那隨時騰起的幹柴之上。
他翻身壓倒她,如狼似虎的模樣盯住身子下待宰的羔羊,見她水汪汪的眸子終於忽得於心不忍,隻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呢喃:“吾妻得伴吾一生,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