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張靜秋應聲,韓徹便踉蹌著起身,跌跌撞撞的往椒房殿外走,隨意將殿門甩開便被黃門官攙扶了出去。
張靜秋麵色平平靜靜,緩緩走到洞開的殿門前,看著一院沉重的夜色,比這院子更空洞更沉重的是張靜秋的心。
“皇後娘娘莫要多想,陛下是一代明君,必然勤於政事。”季八喜猜不透張靜秋的心思,隻能這般勸慰。
“八喜,本宮很好。這幾年都過來了,還差這一天麼?服侍本宮更衣安寢吧。”張靜秋淡淡道,麵色平靜如水。
“是。”季八喜本就不是個多話的,聽了張靜秋的吩咐,喚了宮人進來,服侍張靜秋將頭上的鳳冠拆下,換下皇後的百鳥朝鳳服。
張靜秋沐浴完畢,穿上了季八喜帶來的薄紗寢衣,那些簡單精巧的首飾也戴在了頭上。季八喜還想再勸慰張靜秋幾句,再寬一寬張靜秋的心,搜腸刮肚想了半天,終究不知該說什麼。
“你們都退下吧。”張靜秋坐在韓徹剛剛躺過的軟塌上,讓季八喜和一眾宮女都退了出去。
龍鳳雙燭燃至短短一節,一室大紅在張靜秋麵上映出一抹嬌羞。探手在韓徹躺過的位置撫摸,閉著眼唇角微彎。
洞房花燭之時,韓徹的溫柔與體貼還曆曆在目。一睜眼卻是一室空於酒香微蕩,佳人伴著喜燭垂淚到天明。
長長歎了一口氣,張靜秋微微悵然。今日是冊封皇後的大喜之日,朝臣有奏疏也是賀表,況且韓徹有喝了那麼多的酒,走路都踉蹌了,如何能處理什麼政務。
張靜秋了解韓徹,隻是有些話說出來便沒了滋味,卻不如心中明白,哪一日他或者自己想起時,還有一點想頭。
天色漸漸亮了,季八喜估摸著昨夜張靜秋睡得晚,今日特意遲了一些來叫張靜秋起。帶著端著洗漱用品的宮人站在門口等了半天,始終沒聽到內裏有張靜秋起身的動靜。今日天啟城內有品階的命婦要來朝***後張靜秋,季八喜終於輕聲喚道:“奴婢請皇後娘娘起身。”
“進來吧。”張靜秋淡淡道,聲音有些幹澀沙啞。
季八喜得了令,領著宮女入內伺候,卻見張靜秋同昨夜自己退出殿內時一樣,竟然這般坐了一整夜,不由心痛道:“娘娘!”
“今日不是要接受命婦朝拜麼,趕快伺候本宮梳洗吧。”張靜秋起身輕輕拍了拍季八喜的手背,淡定如斯,平靜的梳洗更衣。
秦慕錚今日特地起了個大早,讓錦瑟和琉璃幫著自己打扮收拾妥當。昨日封後**不去湊那個熱鬧,今天可是要進宮去見見這個新上任的威風八麵的皇後娘娘。
王妃的朝服也極為氣派,除了頭上那個快壓斷脖子的冠帽,秦慕錚對鏡子裏自己的打扮還是挺滿意的。
今時不同往日,秦慕錚要帶著錦瑟、琉璃、鷹七與鷹九一同進宮,更要帶上一眾鷹眼與王府的護衛,擺開陣勢,好好會一會皇後娘娘。
秦慕錚可是養足了精神,進宮的途中也不能閑著,粗粗看了看天機門這幾日的收支明細。果然,消息是有市無價的商品,天機門的未來一片光明。既然都擺到了明麵上了,秦慕錚已經沒什麼顧忌了,那麼雅寶閣也應該在大周境內四處開花,未來要開到天下各國去,要刊印出不同語言版本的畫本,還要搞幾次大規模的促銷。
將想法簡單的交代給了鷹九,終於到了宮門外。
韓徹當真勤勉,昨日才行過冊封皇後的打理,按理應該大赦天下並停朝三日,舉國慶祝。韓徹以先皇停靈,身有重孝不能大肆慶祝為由,否了停朝的奏疏。
宮門處,秦慕錚被錦瑟攙扶著帶著一眾人等就要進宮,正撞見散朝回府的韓軒。
“妾身參見王爺,王爺萬安。”秦慕錚端正的向韓軒行禮,畢竟是公開場合,自然要做足樣子。
“王妃免禮,身子可好?王妃才剛好些,有些個場麵不應酬也罷。”韓軒有些訝然,完全沒有料到秦慕錚竟然回來朝見張靜秋。
“都是妯娌親戚,妾身與皇後娘娘可是情同姐妹,自然有些體己話要說。”過往種種,秦慕錚可是記得清清楚楚,自然要同皇後娘娘好生掰扯掰扯。
“這是皇兄賜給的令牌,見令如陛下親臨,王妃可以自由出入宮禁。”韓軒到底有些不放心,將韓徹賜予的金牌隨手給了秦慕錚。
秦慕錚本是有先皇後薄媼賜予的信物,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後的東西卻不知在現皇後麵前還管用,現在皇帝的東西卻必然好用。這麼一想,秦慕錚便痛快的接了過來,回府之後再還給韓軒就是,道:“那妾身就謝過王爺。”